当前位置: 首页 > 妙招 > 正文

秦可卿人物分析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1

作者:admin 发布时间:2023-11-04 17:43:30 分类:妙招 浏览:53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1

  【关键词】秦可卿;词义分析;符号阐释;暗示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8747(2012)01-0118-03

  秦可卿是《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中最后一钗,也是压轴的一钗,她在全书所占篇幅不大,却极有分量。秦可卿研究贯穿着“红学”研究的始终,然而引起轰动效应的却是近几年刘心武的“秦学”。刘氏“秦学”使枯燥刻板的红学研究走向大众化和趣味化,但他把《红楼梦》中的人物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作了“对号入座”式地分析,其研究方法也未曾脱离索引和考据的窠臼。然而人们通过刘心武开始广泛关注、研究秦可卿却是不争的事实。本文拟从文化阐释的角度对秦可卿形象加以分析,通过对“秦可卿”的词义分析和符号阐释来发掘其深层意蕴。

  俞平伯曾经在《论秦可卿之死》一文中写道:“可卿之在十二钗,占重要之位置;故首以钗黛,而终之以可卿。第五回太虚幻境中之可卿,'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则可卿直兼二人之长矣,故乳名'兼美'。宝玉之意中人是黛,而其配为钗,至可卿则兼之,故曰'许配与汝','即可成姻','未免有儿女之事','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此等写法,明为钗黛作一合影。”[1]又说:“十二钗底结局,八十回中都没有写到,已有上篇这样的揣测。独秦氏死于第十三回,尚在八十回之上半部,所以不能加入上篇中去说明。她底结局既被作者明白地写出,似乎没有再申说底必要。但本书写秦氏之死,最为隐曲,最可疑惑,须得细细解析一下方才明白。” [1]秦可卿的重要性和研究的必要性由此可见一斑。秦可卿的研究对于解开《红楼梦》这个像梦一样的迷局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书中前十三回对秦可卿作了集中描写,由她来完成现实世界与梦幻世界的两次转换。第一次秦氏引导贾宝玉由现实世界进入太虚幻境,接受警幻仙子的规劝,并通过薄命司中金陵十二钗的判词对书中主要人物的命运作了暗示;第二次秦氏托梦给凤姐对书中主要人物和贾府的命运做出预言,并对凤姐发出警戒。可见她是小说虚实转换的切入点,《红楼梦》真假世界的转换正是通过她来完成的。此外,秦可卿体兼薛林二钗之美,“温柔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又似乎黛玉”,是警幻仙子用来警戒宝玉,望其摆脱情欲声色,得脱苦海的工具,是情欲的一种象征符号,是薛林二钗的复合体。因而,对《红楼梦》的仔细品读和对秦可卿的符号阐释与深层探究就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一 秦可卿的词义分析:重情思想与色空思想的二重性

  作为中国古典小说创作的顶峰,《红楼梦》以其复杂的思想,精湛的技法,深邃的意蕴著称于世。文中大量的运用谐音、双关、暗示、隐喻等修辞手法,这一方面使得作品含蓄蕴藉、耐人寻味,另一方面又使得文章隐约曲折、晦涩难懂。而秦可卿这一人物更是朦胧含蓄,疑云重重,她的形象关乎《红楼梦》的思想意义、情节走向和主要人物的命运。因而,要想读懂《红楼梦》的言外之意、弦外之响,就必须透过词句的字面义,对其多义性和复杂性加以发掘,以把握作者在文中所寄寓的思想。

  瑞恰兹在《修辞哲学》中讲道:“文学语言具有多义性和复杂性,可以激起人们多方面的想像。语言具有柔韧性,不是僵滞的,具有一定的弹性或伸缩性,语言的柔韧性可以传达出'微言大义',把人们的情感和微妙的意思传达出来。文学语言可以'不精确',但必须'精妙',在精妙的语言中,文学的意蕴才能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文学语言的柔韧性和精妙性是二位一体的,柔韧性是语言的内在要求,精妙性是语言的外在状态,这两者运用在文学作品中,必然构成作品语言的多义性和复杂性。”[2]

  瑞恰兹的《修辞哲学》为我们从宏观上阐述了文学语言的多义性和复杂性,并为我们阐明了文学语言何以具有多义性和复杂性的内在原因。但他没就文学语言的多义性和复杂性作具体分析,而真正有利于我们批评运用的则是他的弟子燕卜荪的词义分析批评。燕卜荪的《复杂词的结构》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文学批评范式——词义分析批评。其具体操作模式为:选择关键词——对关键词进行多角度分析--通过关键词揭示文本的内在意义(在关键词选择过程中,该词必须是能反映主要人物性格或能概括文章主旨的)。[3]

  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第一回回前评语说:“此回中凡用'梦'、'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可见“梦”“幻”等字是该书的关键词。又说“本书大旨谈情”,“情”亦当为该书的一个关键词。该书在命名上也别具蕴意,文章开篇即说通灵宝玉产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因受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点化,到尘世历炼后重归原处。后与空空道人邂逅,空空道人将石上字迹抄镌一份,传于人世,这便是《石头记》。可见“渺渺”、“茫茫”、“空空”、“大荒”、“无稽”均有深意,关乎文章主旨。纵观《红楼梦》全书,皆围绕“梦”、“幻”、“色”、“空”等字行文。故空空道人在看过《石头记》后,“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故改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空空道人的转变实为宝玉的转变,情僧者,即为宝玉,盖“情”“色”相连,“僧”“空”相随。故全书的结构可分为三个阶段:空——色——空。本书首回追溯故事本原时交待,宝玉(顽石)为女娲炼石补天时弃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而“青埂”谐“情根”,则情根生于大荒无稽,故色生于空。宝玉本为顽石,后经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点化而惑于色,情由色生,遂历人世情缘,悟诸法空故得脱苦海,遁入空门,重返故地。所以宝玉也经历了三个阶段:石——玉(人)——石。

  倘若曹雪芹悟彻菩提,随缘而化,《红楼梦》就会变成一部令人乏味的佛法讲经。但曹氏在一开始便指明全书的主旨“大旨谈情”,而其目的则是使世人明白,“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而使其泯灭”,故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亦可使闺阁昭传”。可见曹氏是重情的,而“情”却不可常久,作者陷入了“重情”思想与“色空”思想的二重矛盾中,因而作者写下了本书,使闺阁昭传,人情永驻。

  在“情”与“空”的问题上,秦可卿这一人物显得极为重要。秦氏的重要意义在于自身所涵盖的重情思想和色空思想的矛盾,因而发掘秦可卿的深层意蕴就显得极为重要。“秦可卿”谐“情可亲”,又谐“情可轻”,在全书中关于情的两种态度对立的集中在秦氏一人身上。“情可亲”对应的是一种重情思想,而“情可轻”则对应的是一种色空思想,重情与色空的二重矛盾贯穿着《红楼梦》全书,具体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贾宝玉神游太虚境,初试云雨情,重情思想大于色空思想。《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警幻仙子打算“以情欲声色警其痴顽”,希望宝玉能感悟到“情”的虚幻与无常。于是,她殷勤接待宝玉,让他品仙茗,饮仙醪,闻仙曲,狎仙姬,而该仙姬正是警幻的乳妹,名兼美,表字可卿。可卿在这里作为一种情欲的虚拟符号,对宝玉起着鞭策与警戒的作用。本来警幻是要宝玉通过可卿领略仙闺风景也不过如此,何况尘世风情?然而宝玉初试云雨,而黛玉、宝钗、湘云、袭人、晴雯诸芳正盛,宝玉情入膏肓,不可自拔,哪里知道“情之为物,可轻而不可亲”的道理。于是在接下来的章节中,宝玉和袭人初试云雨情,与秦钟惺惺相惜,与香怜、玉爱等美男交结,每日“以目传情”。在元妃省亲之后,宝黛二人的爱情也由萌芽走向成熟,对众姐妹也是呵爱备至。可见,在这一阶段里,重情思想节节胜利,完全压倒了色空思想。

  第二阶段,贾宝玉听曲文悟禅机、识分定悟情缘,夹杂于诸钗当中,左右为难,苦不堪言。这一阶段更多体现的是宝玉在重情思想与色空思想中的踌躇与彷徨。第二十四回薛宝钗过生日听戏一节,宝钗为讨好贾母而点了一出《山门》,其中一曲《寄生草》中有一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戏罢后,史相云无意间打趣了林黛玉,宝玉怕黛玉憎恶湘云,故向湘云使眼色,结果湘云不领情,反迁怒于宝玉,黛玉亦因宝玉关心湘云而生气。宝玉夹在二人当中饱受怨气,左右为难,因有感于曲文《寄生草》中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调寄《寄生草》言:“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人。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又作一偈语,微露禅意:“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由于此时贾府势力正盛,宝玉与诸钗势同鱼水,所谓的“禅机”不过是不顺心时的一时感喟,因而悟得不彻并受黛玉奚落。但是,色空思想在这里已初露端倪,它为后文情节的发展作了铺垫。

  第三阶段,贾宝玉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看破红尘重返故地。这一阶段应证了秦氏在梦中向凤姐所作的谶语:“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宝玉是倾慕尘世繁华才托渺茫二仙把他携入人间的,然而现实当中他所处的贾府却是一个充满肮脏浊臭的封建贵族家庭。在短短几年里,贾宝玉和众女性在大观园内得到了短暂的快乐和宁静。好景不常,贾府在宫廷倾轧中一败涂地,大观园中众多的美丽女性随着贾家的败落死的死,亡的亡。正如《飞鸟各投林》所言:“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贾宝玉在家族破败,众姐妹死伤殆尽中见证了人生的无常和情缘的不可持久,感悟到“情之为物,可轻而不可亲”的道理,最终色空思想压倒了重情思想,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关于情的两种态度——重情思想和色空思想对立地贯穿全书的始终,只是各个阶段的侧重有所不同。秦可卿虽然早早的离开我们的视线,但她自身所包孕的思想却纵贯全书。

  二 秦可卿的符号阐释:走出索引的窠臼

  秦可卿在全书的作用更多的体现在她的符号义上。她的符号学意义在于她是薛、林二钗的合影,是情欲声色的一种象征符号,小说通过她在贾宝玉和王熙凤的梦中,完成了现实世界向虚幻世界的两次转换,一方面对宝玉起警戒和规劝作用,另一方面对书中主要人物命运起一种隐喻和暗示作用。关于秦可卿的研究,无论是早期红学的王梦阮、沈瓶庵,还是标榜“秦学”的刘心武,他们的研究方法都不曾脱离考据和索引的窠臼。他们把秦可卿和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作了“对号入座式”的分析,把曹雪芹对人类终极价值的关怀简化为宫廷倾轧的政治悲剧。王国维曾在《红楼梦评论》对索引派作了如下批评:

  自我朝考证之学盛行,而读小说者,亦以考证之眼读之。于是评《红楼梦》者,纷然索此书中之主人公之为谁,此又甚不可解者也。夫美术之所写者,非个人之性质,而人类全体之性质,置诸个人之名字之下。譬诸'副墨之子'、'洛诵之孙',亦随吾人之所好名之而已。善于观物者,能就个人之事实,而发现人类全体之性质;今对人类之全体,而必规规焉求个人以实之,人之知力相越,岂不远哉!故《红楼梦》之主人公,谓之贾宝玉可,谓之'子虚''乌有'先生可,即谓之纳兰容若,谓之曹雪芹亦无不可也。 [4]

  王国维认为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反映的是全体人类的性质,它所体现的是全人类的共性,现实中的个体自不免与之相仿佛,然而煞有其事的把作品中的人物当作现实生活中的人来看待就背离了美学原则。论者以为秦可卿研究的意义不在于猜谜式的索引,而在于她的符号学意义所蕴涵的对全书的隐喻和暗示作用。因而要读懂秦可卿就必须对其形象作符号阐释,通过符号阐释来发掘其深层意蕴。

  林方直先生的《红楼梦符号解读》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用运符号学阐释《红楼梦》的范本。他认为:“《红楼梦》中有许多符号化人物。所谓符号化人物,是说该人物只是某种概念或某种特性、或某种品格的抽象,一直抽象到最单纯的形式符号。”[5]

  秦可卿正是这样一个符号人物,她是薛林二钗的复合体,是王熙凤的一个参见式符号,又是情欲声色的一个象征符号。

  美国符号学的奠基人C.S.佩尔斯把符号分为三种类型。有肖像式的(icomic),符号以某种方式与它所代表的东西相像;参见式的(indexical),符号以某种方式与符号所属的东西相关联;象征式的(symbolic),像索绪尔所说的那样,符号只是任意或按照习俗与它所指的对象联系起来。[6]

  秦可卿的独特之处在于她同时符合这三种符号类型。《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时,幻境中的可卿“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又似乎黛玉”,由此可知秦可卿是钗黛的合影,这便是肖像式符号。而秦可卿和王熙凤又有许多相似之处,如她们分别是宁荣两府的“管家”,在操持家务时均兢兢业业,持家有道,并受到了长辈的赏识,第十三回秦可卿死时给凤姐托的梦,更能体现出她是王熙凤的一个缩影。从文中秦氏给凤姐的托梦,我们可以得知三层意思:第一、婶侄交厚,向凤姐话别,并对其发出警示信号;第二、向凤姐阐述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暗示了贾府必然败落的命运;第三、为家族的延续,向凤姐出谋划策,以希能于荣时筹划衰时的世业,以保家族永全。贾府合族妇女何止数百,掌权者也有十数人,而秦氏独托梦于王熙凤。盖因秦、王二钗均是:“脂粉队里的英雄”,秦氏的这番识见恐非凤姐能及,秦氏在凤姐梦中的出现实则为王熙凤形成一个参照。可见,秦可卿是王熙凤的一个参见式符号。《红楼梦》第五回秦氏判词首句云:“情天情海幻情身”,它实际上是说,秦可卿来自情天,去至情海,她只是“情”的一个幻影,一个象征符号而已。她本是警幻仙子用来规劝宝玉,警其痴顽,望其跳出迷圈,步入正途的工具。是以,警幻才对宝玉说:“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风光尚且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秦可卿在太虚幻境的出现意在警戒宝玉,望其感悟“情”的虚幻与无常,然后脱离苦海。论者在本文的第一部分已有详述,这里便不再细讲。

  秦可卿是金陵十二钗中形象最为单薄的一钗,她的意义不在于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怎样鲜明的艺术形象,而在于她是解读《红楼梦》全书的一块敲门砖。秦氏体兼薛、林二钗之美,实为体兼精神与肉体之美。贾宝玉所爱的是林黛玉,而他的配偶却是薛宝钗。他拥有着和林黛玉的精神之恋,却始终无法走到一起,拥有着薛宝钗的肉体,却始终貌合神离。正如《终身误》所言:“眼望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众所周知,《红楼梦》是一部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为背景,以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三人的爱情纠葛为主线的悲剧。贾、林、薛的爱情纠葛始终是一种灵与肉的冲突。而秦氏则不然,她作为一种“情欲”的象征符号,在梦中与宝玉完成了精神与肉体的融合。但是,秦氏的早夭,实则暗示了贾宝玉、林黛玉和薛宝钗三人之间精神和肉体的冲突和有始无终的爱情悲剧。

  秦氏与凤姐素日交好,她临死时给凤姐梦中的托辞,不但是凤姐悲剧命运的暗示,“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更是以隐喻的方式为贾府和诸钗命运作了谶语,它暗示着贾府在历尽三年“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奢靡生活后,在宫廷倾轧中一败涂地。“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贾府中的众多美丽女性也随着贾家的颓败各奔东西,死伤殆尽。正如秦氏在梦中与凤姐所言:“你如何连这两句俗语也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然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关于秦可卿的象征意义,她的判词显得尤为重要,这里隐含了大量的符号信息。首句便点明了她的象征式符号意义。上文已有详述,这里便不再赘叙。第二句历来颇有争议,许多学者认为它暗示了秦可卿的淫荡不贞和与公公贾珍的私通。秦可卿在书中固然有淫乱的一面,但是以“淫荡不贞”对秦氏加以简单否定,实际是对全书的一种误解。倘若秦氏淫荡不贞,无一足取,何以在秦氏死去时,“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一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素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论者认为,“淫”在这里当以“泛滥,无节制”讲。因为秦可卿只是“情”的一个象征式符号,它包含了人类的“爱情”、“亲情”、“友情”、“恩情”诸种情感,当然也包括“淫情”。“情既相逢必主淫”实则是指人类普遍的精神内质,人类一旦放纵情欲的野马,情欲便如同洪荒的巨流一样难以节制。这么一来,该句实际上指得是人类无节制的情感,亦即对人世情缘的贪恋。三、四两句指贾府的祸端并非荣府的宝玉,而实为宁府的秦可卿。怎么会是秦可卿呢?传统的学者认为,致使贾府破败的祸端在宁府的贾敬、贾珍父子。作为宁府的最高统治者,贾敬只是一味的好道,抛下家业不管,交给只知寻欢作乐,极尽情欲声色之能事的儿子贾珍,自己和道观的道士整日泡在一起。所以《红楼梦》第五回关于秦可卿的曲子《好事终》说:“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这实际上采用的是传统的从外部环境--即政治、经济、文化对人物或作品进行评批的方法。贾氏宗族的败落固然有贾敬父子的责任,然而东西两府淫乱奢靡者何止贾敬父子,传统的评论者多把罪责归诸二人,则显得不近人情。实际上,作者在贾府破败的问题上作了形而上的思考,所以才安排秦可卿这样一个符号化的人物,以隐喻的笔法暗示出贾府败落的根源。这样,从人类的内宇宙,即情感、心理、思想对秦可卿及《红楼梦》进行批评就显得意义更为重大了。《好事终》还说:“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根本”、“宿孽总因情”,这很明显说的是秦氏是败家的根本,因为秦氏是“情”的象征符号,人类对“情”无节制的贪恋与痴迷才是诸种痛苦与不幸产生的根源,贾家败落的原因就在于此。秦氏托梦给凤姐时便暗示了贾家败落的必然性,凤姐对此曾抱有幻想:“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对凤姐的幻想报以无情的冷笑:“婶子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保常的。”然而,王熙凤与贾氏人众究竟没能放开“人世情缘”,在权力与欲望的泥沼中愈陷愈深,终于走向败落。

  秦可卿的符号学意义就在这里:她不但暗示了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悲剧及王熙凤与其他重要人物的悲剧命运,还从人类的深层心理结构揭示了贾府败落的内在原因。作为传统的文学批评方法--索引的实质是本事论,它采用实证的方法,把文学作品看成是现实生活中人物的自传或他传,因而无法从人类的精神层面探求秦可卿的美学意义。要使秦可卿研究深入持久地走下去,就必须得从索引的窠臼中走出来。

  秦可卿的深层意蕴在于:她是一个集肖像、参见、象征为一体的综合性符号,“情”的象征意义与重情思想和色空思想的二重对立赋予了秦氏永恒的魅力,秦可卿研究在现代和未来都会是红楼梦研究的热门话题。

  参考文献

  [1]俞平伯.红楼梦研究 [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171.165

  [2] 张首映.西方二十世纪文论史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64-165

  [3] 吴学先.燕卜荪的词义分析批评 [J].武汉:《外国文学研究》,2001.135-136

  [4] 王国维.王国维文学美学论著集 [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88.19-20

  [5] 林方直.红楼梦符号解读 [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1996.41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2

  关键词:女性视角;红颜早逝;《红楼梦》;《源氏物语》

  《红楼梦》与《源氏物语》分别为中日古典文学中的经典之作,虽然两书在时间上相差七百多年,创作背景大不相同,但两书所表现出的相似性却引起了中外学者的极大关注。最早将《红楼梦》与《源氏物语》进行比较研究的文章是日本学者依田学海1909年发表的《〈源氏物语〉与〈红楼梦〉》,其后,日本学者如松枝茂夫等对这两部著作也有较多研究。相比而言,国内关于《红楼梦》与《源氏物语》的比较研究则相对落后,这主要与我国对《源氏物语》的译介滞后,研究不够相关。自《源氏物语》中文全译本(1980―198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丰子恺译本)出版以来的30多年时间里,我国学者对于《红楼梦》与《源氏物语》的比较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相关论文数量也逐渐增加。值得注意的是,在对两部作品进行比较的过程中,对其中女性人物的分析和对女性命运的关注在所有论文中占据了重要一部分。本文即从两部作品中选取了相似的两个人物形象――红颜早逝的秦可卿与夕颜进行比较,希望以此为入口,分析两部作品对待女性态度的相似与不同。

  秦可卿和夕颜在两部作品中所占角色颇有相似之处,两人都不是书中的核心人物却也绝非可有可无。秦可卿与夕颜都是孤儿,出身相对低微。秦可卿为秦业从养生堂所抱养,而夕颜则早岁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两人性格也有相似之处,都偏于柔弱。其中秦可卿“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①,夕颜则是“温柔绰约”、“天真烂漫”②。与多名男性之间的非正常关系也是二者相似的重要一点。虽然在此方面关于秦可卿的描述颇为隐晦,但她与贾珍间的乱伦关系应是确定无疑,而且她与贾宝玉之间的关系也颇有可疑之处。③在这方面关于夕颜的描写则是要明确的多,她先是与头中将一见倾心、恩爱不绝并生有一个女儿,后又与源氏公子亲昵无间,发生关系。当然正如本文题目所示,两人红颜早逝的悲剧命运应是二者最为相似之处。下面即结合文本来做具体的分析。

  在《红楼梦》中,秦可卿为金陵十二钗之一,其位置之重要自不必言说,然而,书中对其描写却是颇为矛盾且带有神秘色彩。在众人眼中,秦可卿是被一致称赞的对象,如在贾母心中秦氏是“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尤氏则夸赞说“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去”。然而另一方面,作者在第五回的判词及《红楼梦曲》之“好事终”关于秦可卿的表述却是颇有微词,“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而甲戌本、庚辰本回后总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④更是说的相当露骨。前后差异之大不难从中看出。

  有关秦氏的死因,古今中外的学者有过种种推测,这里不再多说⑤。综合来看,秦氏的死在书中起到了如下几点作用。第一,秦氏的死是贾府家事消亡之始。虽然之前也曾多次提到贾府的衰败,“如今的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索了,不比先时的观景”,“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但秦氏之死却是书中一具体的标志性事件。第二个作用是促成了王熙凤掌权宁荣二府。王熙凤与秦可卿是《红楼梦》中颇有可比性的一组人物。秦氏虽然平时表现的温和可亲,但其实也是“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这与王熙凤并无不同。只不过二者在治家手段上恰好相反。秦可卿治家主要以“恩”以“赏”,这虽为她在众人之中赢得了不错的名声但于治家其实并无益处,而是留下了诸多积弊。王熙凤擅长的却是杀伐决断,以威服人,以罚治人。在秦氏的丧礼上,表现最为抢眼的便是凤姐,因而甲戌本夹批说“写秦氏之丧,却只为凤姐一人”⑥。这便是凤姐掌权贾府的一个开端。

  秦氏之所以行事如此,一方面是性情所致,更重要的则是其出身低微且无后援的缘故。秦可卿也必明白自己无力承担扭转乾坤的大任,因而才有了后面魂托凤姐后事一节。虽然相比秦氏,王熙凤出身高贵且确能弄权贾府、风光一时,但最终却也免不了“力诎失人心”的悲剧命运。另外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全书中都颇为男性化的王熙凤却也同秦氏一样为女性病所困扰,先是行经不正常,继而流产,后来则落下了血崩的病根。关于秦可卿与王熙凤的对比,还可注意的是安插于秦氏死之前的贾瑞一节,显然,作者作此安排是极有用心的。不难想象,贾瑞的死并非是他为非作歹的报应,而关键是他调戏错了人。如果贾瑞调戏的不是王熙凤而是性格怯弱有如秦氏这样的人,又会如何呢?结果并不难推测,因为在当时的男权社会背景下,受到侵犯的女性并无多大的选择空间。其选择之一便是像王熙凤那样奋起反抗,但要做到像凤姐那样反弱为强、反败为胜,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而且受害者最后还要背负泼妇、毒妇的恶名。另一选择不外乎为求息事宁人而默不作声。虽然这种做法更为普通女性所采用,但它也存在风险,那便是一旦被人发现,受害者又不免要背负淫妇的罪名。那么,对比凤姐的反抗,秦氏若遇到此类事情肯定会作第二种选择,她与贾珍的关系也就不言自明了吧。⑦由以上两点我们不难看出,秦可卿实为侯门末世的一无辜牺牲者。或许正是其低微的出身及无可逃避的悲剧命运令人悲切感服,以至于让作者对之前的红颜祸水及偏于色情的主题产生了怀疑,才有了后来删去天香楼一节之事。由此,秦可卿的死便成了全书的一个重要转折,它反映了作者试图消除性欲冲动的愿望⑧,以及作者为区分“乌托邦世界”与“现实世界”所做的努力。秦氏之后,全书便开始偏向于更理想化、更纯洁的大观园世界⑨。这是秦氏之死的第三个作用,也是对全书影响最为深远、最为重要的一个作用。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发现,秦可卿之死是《红楼梦》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秦可卿的死不仅使得作品前十一回中表现出的尖锐矛盾思想得以缓和,而且为后面文章的展开(王熙凤掌权,大观园时代)做好了铺垫。另外更为重要的是,透过秦可卿形象,可以明显发觉作者对待女性态度的转变。作者虽然最终未能突破“红颜祸水”的模式,但已开始对此产生怀疑并极力修正,在秦可卿之后,可以看到作者开始致力于彰显女性的主体作用或是以这种主体性为其依据,虽然男女之间的政治及性别等级系统仍然极不平衡⑩。

  《源氏物语》中,与源氏公子息息相关的女子有葵姬、空蝉、夕颜、六条妃子、藤壶皇后、紫姬、花散里、胧月夜、明石姬、末摘花、三公主、玉等十二位,夕颜是其中重要而且神秘的一位。从夕颜的身世来说,她是一位中将的女儿,且很早便父母双亡,出身并不高贵。在遇到头中将之后,两人“一见倾心,情深如海,三年以来,恩爱不绝”,并且已生有一个女孩。后来因为受到头中将正妻的恐吓夕颜不得已躲藏起来,不想却在躲藏期间遇到了源氏公子。有关这一段的结构安排也是颇为精致,先是从头中将口中以回忆的形式讲了出来,在夕颜死后最终由侍女来确认,夕颜始终不曾有所表示。

  夕颜的死在书中表现的非常离奇,作者在源氏与其相遇之时便已有所暗示,“可怜啊!这是薄命花。”源氏与夕颜相识不久,二人幽会于荒凉的河原院,不想半夜着了梦魔,夕颜为妖魔所侵,最终将其害死了。在夕颜的死上,最可怀疑的是六条妃子,因为之前曾提到,“此时想起六条妃子那种多心过滤令人苦闷的神情,便觉稍稍减色了”。而且梦中的鬼魅也曾说道“我为你少年英俊,故尔倾心爱慕。岂知你对我全不顾念,却陪着这个毫不足道的女人到这里来,百般宠爱。如此无情,真真气死我也!”不过作者始终不曾正面透露。从书中描述来看,不论生前死后,夕颜的命运都是非常悲剧的。生前为人嫉妒,东躲西藏,以致丧命。在夕颜死后,源氏公子虽也“伤心惨目,悲怆欲绝”,但却更怕被人知道而背负恶名,因而夕颜的死讯便秘而不宣,始终不为外人所知。不能说夕颜的死对于源氏公子毫无触动,因为他也为此而大病一场并且“觉得如梦初醒,仿佛重生在一个新世界里了”,但病好后不久,他就将夕颜忘在脑后,“又想再惹起一个风流名声来”。然而,作者安排这样一场短暂的欢会之期有何用意呢?

  夕颜在结构上最直接的一个作用便是为其女儿玉的出场作好了铺垫。玉在《源氏物语》中所占篇幅要远远大于夕颜,不过其出场要在20回以后,这显然无法解释夕颜为何会在第四回便突然暴亡退场。综合全书来看,不难发现另有多人与夕颜的角色有相似或相近之处,包括藤壶皇后、空蝉、胧月夜、三公主、浮舟。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两男一女的模式。藤壶皇后名义上为源氏公子的继母,但二人发生乱伦关系并且生有一子,即后来的冷泉帝。源氏公子对藤壶皇后一直是倾心爱慕,但藤壶却为此乱伦关系而深深自责,痛苦不堪,后来出家为尼,最终生病而死。三公主是源氏的年少妻子,后来头中将的大公子柏木偷偷与她发生关系并致使其怀孕。在被源氏发现之后,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最后柏木病死,三公主在生下薰君之后出家为尼。浮舟是源氏公子去世后出场的人物,其处境与夕颜最为相近。浮舟先是与薰君在一起,后被三皇子发现而又倾心于三皇子。因无力承受来自于两个男人的沉重压力,浮舟选择了投水寻死。不过,她并未能得偿所愿,在被人救起之后,最终也是出家为尼。而空蝉与胧月夜也无不以出家为结局。可以说藤壶、空蝉、胧月夜、三公主、浮舟为我们提供了“两男一女”模式的不同发展路线,但结局却是如此单调,不是出家即是死亡。因而不难推测,即便夕颜不在第四回中暴亡,最终也难逃出家或死亡的悲剧命运。

  男性的为所欲为所对应的正是女性的悲惨命运,然而,作者却始终偏向于男性主人公的立场,虽然作者自身即为女性。或许这正是让女性主义者对此书不感兴趣的重要原因。然而不能忽略的是,《源氏物语》原本即是一般意义上的宫廷女性文学,主要是面对女性读者,供其娱乐消遣之用。按照传统观念,它应多为男欢女爱的欢喜场面,为何又会出现像夕颜这样的悲剧呢?或许可以推测,作者自身及其身边女性的悲惨经历是作者无法忽视的资源,因而在写作过程中作者才超越了一般意义的情色娱乐小说而将女性的悲惨命运加入作品之中并加以客观表述,让其传之后世。

  近年来,日本学者武田宗俊经研究发现,《源氏物语》的前33回可分为A、B两个系列,A系列包括第1、5、7~14、17~21、32~33回,其余的为B系列。简单说,武田宗俊认为A系列的故事为大团圆的结局,是作者最初的创作,B系列所涉及的故事如空蝉、夕颜、末摘花、玉都与源氏公子的失败有关,是作者后来补充的。这一说法或许能够解释之前的诸多疑问,也可以印证我们的推测。按照武田宗俊的两个系列说,《源氏物语》应与《红楼梦》相似,作品主题在写作过程中也经历了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在添入B系列时作者着意在作品中客观展现女性悲剧的命运,虽然做的还非常不够。

  综合全文分析我们会发现,红颜早逝的秦可卿和夕颜在《红楼梦》与《源氏物语》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秦可卿之死是《红楼梦》中的一个重要转折,表达了作者试图消除之前章节所表现出的情与淫那令人不安关系的努力,而这也正体现出了作者对女性主体作用的一种尊重。夕颜这一人物形象展现的是作者在传统男性文化背景下,利用有限的空间和资源,为客观展现女性的悲惨命运所做的努力,虽然这种努力极其隐蔽,以至被大多数人所忽略。(作者单位: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

  注解:

  ①曹雪芹,高鹗著:《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第69页。以下《红楼梦》引文未作特别说明者均出于此书,不再一一标注。

  ②紫式部著,丰子恺译:《源氏物语》,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第60―61页。本文所引《源氏物语》皆出自此版本,以后不再一一标注。

  ③相关论文颇多,却又难有定论。此处只援引余英时相关观点,其认为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必由秦可卿引入者,即在借“秦”与“情”之谐音。自来红学家颇有疑宝玉与秦氏有染者,实因不深解作者“情”“淫”之别而致。盖作者喜用险笔,读者稍不经意,即为所惑……参见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第55页。

  ④俞平伯辑:《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中华书局出版社,1960.第174页。

  ⑤关于秦可卿的死因有诸多说法,俞平伯认为是秦氏与贾珍私通被婢撞见,羞愤自缢而死,可参考《论秦可卿之死》(俞平伯:《红楼梦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第118-125页。);艾浩德在《秦可卿之死》一文中提出,秦氏可能怀了贾珍的孩子;有人怀疑她与贾敬的关系,如洛地《关于秦可卿之死》;还有人认为秦氏之死是因为与贾宝玉暗恋而相思成疾所致,邹少雄《秦可卿之死辨》。

  ⑥俞平伯辑:《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中华书局出版社,1960.第81页。

  ⑦有学者认为秦氏与贾珍的乱伦关系起因于秦氏的淫乱,更有甚者认为那是一种“畸恋”或爱情,这都是笔者不能赞同的。可参见刘心武《刘心武揭秘〈红楼梦〉》,杨岚清、梅培彦《珍,秦关系;真情关系――从秦可卿形象出发再论她和贾珍的关系》等。

  ⑧艾浩德著,胡晴译:《秦可卿之死――〈红楼梦〉中的情、淫与毁灭》,《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04期。

  ⑨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第55页。按照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理论,秦可卿正处于“乌托邦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矛盾交汇之核心,秦可卿的退场最重要的作用便是让此尖锐矛盾得以缓和,从而为后面大观园世界(即“乌托邦的世界”)的展开铺平了道路。

  ⑩马克梦著,王维东,杨彩霞译:《吝啬鬼?泼妇?一夫多妻者》,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第192页。

  赵连元在《〈红楼梦〉与〈源氏物语〉之比较》中将其当做《红楼梦》与《源氏物语》相似性的重要一部分来加以比较。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3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的消息传开后,宁府上下都在议论说:“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果然,她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家口花名册来查看”,然后“传齐家人媳妇进来听差”,并宣布从严管理的施政纲领,她警告大家:“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治。”紧接着,她分析梳理了宁国府的现状,指出管理上的五大弊端:“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件,事无专执,临期推委;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

  王熙凤“新官上任三把火”,烧毕,立即针对宁国府存在的问题进行整顿。她把仆人分成若干个班组,把责任落实到人;有人单管人客往来倒茶;有人单管本家亲戚茶饭;有人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茶供饭、随起举哀……总之,分工明确,责任到人。为保证各项工作的落实,她特别责成管家来升家的,“每日揽总查看”,做到有安排有监督。这还不够,为防止来升家的徇私开后门,还警告说:“你有徇情,经我查出,三四辈子的老脸就顾不成了。”

  为保证令行禁止,王熙凤以身作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很晚才休息,其时间观念比任何人都强。忙得“茶饭也没工夫吃得,坐卧不得清净。刚到了宁府,荣府的人又跟到宁府;既回到荣府,宁府的人又找到荣府。”她宣布:“素日跟我的人,随身自有钟表,不论大小事,我是皆有一定的时辰。”她威重令行,不怕得罪人。第二天一个人迟到,她毫不客气,“顿时放下脸来”,喝命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又革他一个月银子。同时警告:“明日再有误的,打四十,后日的打六十,有要挨打的,只管误!”为什么她越来越严,因为第一天是明知故犯,第二天是有意对抗,第三天就不可问了。由于王熙凤严明家法,秦可卿丧事期间,宁府上下都“不偷安推托”,“日夜不暇,筹划得十分整肃”。

  王熙凤办事,还有自己的特长,仆人开上来领取物品或银钱的单子,她一经过目,便知对与不对,“开销错了”,就别想领到。她的精明,使得宁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在这方面胆敢作难。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4

  秦可卿是十二钗中唯一有结局的人物,本来应该是最无悬疑的角色,却因“删除天香楼”一大段文字,搞的含糊不清,加上近来刘心武先生提出“秦学”一说,力证秦可卿出身高贵,疑是康熙废太子之女,可谓“风云突起”,秦可卿这个人物一下子成了争论的焦点。刘心武先生的观点是否合理?其《画梁春尽落香尘》一书,列举证据若干,粗看之下,似有几分道理,但细想,却大感困惑。

  如果依刘心武先生所言,秦可卿的出生秘密竟是关系到宁荣两府的兴衰,甚至竟是元春耗二十年功夫所辩之“是非”,最后导致元春娘娘也为此一命呜呼,这个推论能否成立?

  要考证这一说法其实很简单,清朝皇族宗室所生子女均要报宗人府登记造册,查一查历史资料就知道废太子有没有这个女儿就是了。但是刘心武先生说此女未报宗人府,乃是偷抱出来,也就是说一出生就偷偷抱走了,直接送去了养生堂。

  这种说法有没有可能呢?

  刘心武先生在《画梁春尽落香尘》一书中提到秦可卿自小被贾珍收养,成人之后“只有贾蓉”的年龄合适,所以配给了贾蓉,并且说“当时贾蓉十六七岁,而秦可卿似比他稍长,有近二十岁的样子),贾蓉的年纪在刘姥姥第一次进荣国府中提到过”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红楼梦》中并没有提到秦可卿的年纪,也没有说起贾蓉何时成的亲,但以当时的习俗,贾蓉十六七岁成亲也是合理,刘心武先生大概是从可卿的行为举止推测出她比贾蓉大两三岁,”近二十岁的样子“,换句话说,如果依刘心武先生的推测,秦可卿成亲时大约十八九岁,在第五回中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年龄大约是二十,二十一岁光景。

  刘心武先生在分析秦可卿之死时提到乾隆四年(1739年)的弘皙逆案,并依此推断出“三春去后诸芳尽”中的“三春”指的便是这个事件,也就是说,曹家从乾隆元年到乾隆三年过了三年鼎盛时期,到第四年就因弘皙逆案受牵连彻底抄没。曹家自雍正五年抄家之后,有没有二次复兴目前没有史料可证,这点暂且不说,先假设刘心武先生此说成立,那么秦可卿的死亡时间便在乾隆元年(1735年),或者是雍正十三年冬(1734年)。那么按刘心武的说法,秦可卿这个前太子的女儿活了多少岁呢?书中写到她生病到死亡,中间插了贾瑞的死,其中有句“不到一年,都添全了”,也就是说秦可卿病了一年才死的,依上面的年龄,死时大约二十一、二岁,再推算回去,也就是说,秦可卿出生大约在1712年、或1713年左右,(需要注意的是,关于秦可卿的年龄问题是基于刘心武先生的秦比蓉大两岁的前提之下的)也就是康熙五十一年或五十二年。

  既然刘心武先生要坐实秦可卿的出生,那么康熙五十一年或五十二年可卿的“生父”——前太子允ren又是什么情况呢?《清史稿》记载,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太子第二次被废,那么康熙五十二年,前太子就已经被圈禁,试问,被圈禁的废太子有没可能在宫中生下女儿然后被悄悄抱出来呢?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又来一出如“狸猫换太子”这样传说中的老把戏。或者又有一说,可卿是太子康熙五十一年太子被废之前出生被送走的,那我要说,这太子爷敢情神经短路,把个好好的格格送去了养生堂,难道是为了要“超生指标”?下人送的?那送走婴儿的人简直吃了豹子胆,竟敢把在位太子的骨肉当成“狸猫”,尚且又没有换回来一个“太子”。或者又有人说,可能太子被废之际,恰好“公主”出生,危难之际忙忙地送出去了,《清史稿》记,康熙五十一年四月“上奉皇太后避暑热河”至“九月庚戌,上奉皇太后还宫。太子允ren复以罪废,锢于咸安宫。”一日之内,废即圈禁,泼天大祸,且太子之位,群雄逐鹿之时,竟还有闲情送孩子,竟还有人敢私送孩子,这天子之威未免太当儿戏。即便真有这样戏剧化的场景,也让人无法理解何以太子要送走一个女婴?当然,如果秦可卿比贾蓉小,那“皇族”之说则更为无稽。

  其实,从史料里去“考证”秦可卿的血统实在是很无聊的事,但凡有点历史文化常识的人应该都知道大清公主万没有唐朝“女主天下”时那般风光,况且清之“公主”乃是封号,而不是皇帝女儿都可以称公主,康熙女儿众多,能封“公主”的又有几个?“公主”的地位又是如何?皇族宗室的女儿也只是格格而已,一个满语中的称呼,并没有实际的政治地位,连“公主”也不过是和亲或者赏赐的道具,根本没有小说戏剧里那般尊贵。乾隆登基,一改雍正的刻薄寡恩,以“仁孝”治天下,即便逆案的正主弘皙也未被赐死,其余皇亲也是削爵、圈禁、甚至只是停奉一年而已,何以至一流落在外的弱女子要被逼自尽?皇帝也不可能因元春告密有功,而把娘家涉嫌隐藏“钦犯”的区区一女官封为贵妃,等到风光“三春”之后才以此为借口杀了元春,干脆直接杀人灭口且不更省事?

  刘心武先生又以秦可卿卧室的道具来力证其出生高贵,用的全是“自己家里”带出来的高档物品,连宁国府都没资格拥有的陈设。先不说道具的真假,只问,如果秦可卿是当初为了保存血脉(先不论为什么要弃子顾女)被偷抱到养生堂,如此凄凉险恶的时候居然还随身携带了一整堂家具以及字画珠宝?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在元春穷二十年时间来猜测其处心积虑隐藏的真实身份的时候,秦氏倒大张旗鼓地把这些“珍宝”呈堂于供,生恐别人不知道她的出身名门?却又来,按刘心武先生所言,宁荣两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知道这个重孙媳妇是何等样人,连薛呆子都知道,一下子就不呆了,主动奉献上“义忠亲王”“非常人可享”的“樯木”,这元春反倒要花二十年时间去猜测可卿的来历,且不可笑?再又,既然秦可卿要坐实真有其人,那贾府的靠山元春是不是更该去考证一下呢?曹家是不是还出了个不为人知的“贵妃娘娘”,刘心武却又避而不谈了。

  刘心武先生又以秦氏丧礼惊动诸多王孙公子为例,再证秦氏出生高贵。这就更让人不解了,前面才说她是“私藏”,是贾府最大的“秘密”,是“逆子”的骨肉,那皇帝何以同意贾府办如此“高规格”的葬礼?默认其“公主”身份?那为什么要“三春”之后还来算旧帐,把贾府全抄没了?岂止是默认,简直是倾朝出动了,只怕名正言顺的“公主”也未必能享此“殊荣”吧?

  刘心武先生提到的证据主要有秦氏卧室,秦氏出殡,送宫花、游警幻、看病等几处。

  先说正文中秦氏卧室的豪华陈设,书中道“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刘心武先生称以上列出的几人无一不是血统高贵,因此暗写可卿也是血统高贵之人。诚然,寿昌(寿阳)、同昌是公主,至于武后、玉环的娘家虽不显赫,倒也宦官之家,也算得上高贵,但这赵飞燕的出生会不会唐突了秦可卿呢?赵飞燕的父亲赵临是汉代宫廷家奴,因贫穷从小被卖到阳阿公主家做歌妓,后汉成帝于阳阿公主家偶然见到,带入宫中。这个血统高贵否?后文还写到“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西施就不说了,好歹也是吴王的宠姬,这红娘又是何等人也?一退休相国家的丫鬟,也可以和“公主”相提并论么?

  抛开血统论,单就上面引用的典故看,几乎都是传说、野史,未必真有其事。

  首先是武则天的宝镜,清朱鹤龄注李商隐〈镜槛〉诗的题记载“唐高宗时,武后作镜殿,四壁皆安镜,为白昼密戏所须”。

  赵飞燕在史书上是以淫乱宫廷闻名的,飞燕、合德两姐妹野史中多有记载。

  杨贵妃,宋高承〈事物记原〉载“贵妃私安禄山,指爪伤胸乳之间……”。瓜乃爪之讹传。

  只有寿昌公主除了梅花妆的传说,没有其他的资料可寻。至于同昌公主,〈杜阳杂编〉记载“咸通九年,同昌公主出降(嫁)……锡钱五百万贯,更磬内库珍宝,以实其室……堂中设连珠之帐……”

  西施是美人计的鼻祖,红颜祸水。红娘抱的鸳枕呢?〈西厢记〉第四本第一折“红云‘你接了衾枕者,小姐入来也。张生,你怎么谢我?’”,原来这鸳枕乃是莺莺张生私会时,红娘抱过去的。

  甲戌脂本在此句有批语“设譬调侃耳,若真以为然,则又被作者瞒过”。可见上面的一连串比喻不过是调侃之文罢了。以武后、杨妃、飞燕、西子、红娘等人隐可卿之“淫”,以寿昌写可卿之艳,再以同昌写贾珍之宠,后面可卿自言“公公婆婆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所谓“公主”不过是在贾珍一人眼里罢了,如同昌公主一般,其父“磬内库珍宝以

  实其室”。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5

  【牵强附会】

  刘先生对《红楼梦》的探讨,确有诸多牵强附会之处,现摘其要者归纳之:

  其一:用逻辑推理的方式解剖文学名著。刘先生用这一方法分析《红楼梦》不是个别现象,而是一种基本方法。这种分析法的固有弊病,愚笨者如我辈也能听出个一二来。例如,十二乘以九的数学计算方法就很让人瞩目,当然得出这一观点的不是刘先生,但刘先生对数学计算方法的运用,却将其推向极至,并以此作为观点的基本支撑,推测出现存的前80回(加一回即九乘九)之后已经丢失的原著还有三乘九即二十七回,共为一百零八回(本文作者注:学术界早有人提出“一百一十回”之说)。文学作品,不同于数学那样的有规律性(意大利人本主义作家但丁的《神曲》的三部有过每部三十三篇之孤例,但也只限于篇章数目),说不上曹雪芹就是很有规律地以“十二乘以九”的数学方式对《红楼梦》全书的结构进行布局的,例如第五回之前与第六回之后显然不同;第十三回、第十四回两回内容紧密相关(秦可卿丧事)而又显然与前后其他回目内容相异;抄检大观园是个高潮,又在第七十四回;元妃省亲虽在第十八回即九的二倍,但与其相关的内容充其量仅有之前的第十六、第十七回,前八十回哪里能找到“九”个回目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意义单元?实际上,《红楼梦》前八十回的高潮,从由盛到衰的角度,第十三回与十四回、第十七回、第七十四回是明显的三个高低不等的峰巅;若从宝黛爱情的角度,其峰巅则在第十九回至第三十回目里。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找不到刘心武先生硬塞给曹雪芹设计全书结构的数学公式的踪迹。再如,第五回妙玉的曲子中有“王孙公子叹无缘”一句,刘先生仅凭着第十四回中的“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这样一句孤例,把对妙玉叹无缘的“王孙公子”用逻辑方法锁定在这一范围。那么,没有跟“王孙公子”在文字上排列在一块的宝玉是不是可以不算“王孙公子”?前八十回对妙玉与宝玉之间亲密情感关系的多次描述,又该如何解释?刘先生的意思是,在八十回以后曹雪芹的原稿中不该有如下内容:当宝玉听到妙玉“终陷淖泥中”的消息时只能冷漠视之而无资格从情感上、缘分上哀叹一声,即“叹无缘”与宝玉毫无瓜葛的。

  其二:把文学名著当作历史典籍来读。刘先生把第五回秦可卿房中的各类摆设作为“秦可卿是废太子的女儿”的主要证据大讲特讲,如有“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西施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以上这些摆设最初全来源于各类文学作品,尘世上无法找到其任何踪迹,尤其“西施浣过的纱衾”即使真有,那么几千年前的纺织物靠古代落后的科技如何能保存至清代中期?将文学作品中的烘托,当做实有的东西,无疑是将文学描述当做历史典籍了,出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再者,曹雪芹的家庭变故与作者的个人经历,对于这部带有自传性质的文学名著有着重大影响,但不能像刘先生那样,把一些不沾边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与作品中的人物、情节,拉郎配式地硬套在一起,因为文学作品毕竟不等于历史事实与历史典籍。这就是为什么包括我辈在内的不少读者,对于刘心武先生当年以这种方式推演出的历史小说《秦可卿之死》很不以为然的缘由所在。事实上,关于秦可卿与公公贾珍的风流韵事,是曹雪芹自己删掉的,记得旁有脂批“待雪芹(或芹圃)补”字样,从现今的本子看没有补写,但通过秦可卿两个丫环的殉情、出家,焦大的恶骂、众多和尚在天香楼念经等等暗示,不难看出曹雪芹删去而未补或未来得急补的内容,无非是想表达宁府的花天酒地、荒淫奢侈,这在贾珍作为公公哭儿媳时伤心到“泪人一般”与婆婆关键时刻的托病不出、公公“尽全家所有”为儿媳大办葬礼、贾政对使用十分名贵棺木的叹息,元妃对省亲场面奢侈太过的评价相印证,与整个作品表达的贾府由盛到衰情节发展的轨迹上下贯通。按照刘先生所设计的秦可卿的死法,恰恰割裂了这部巨著的内在联系,并将《红楼梦》过度政治化了。前八十回对于贾元春之死多少有些同政治斗争相关的暗示,但到刘先生后来推出的历史小说《贾元春之死》中,其“过度政治化”又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强化,而且对曹雪芹原著的“割裂”也进一步加深。

  其三:有些推测是凭空想象,不合逻辑也有违生活现实。在此主要分析最典型的一例:按刘先生的说法,惜春竟然成了贾府必然“三年坍塌”的“先知先觉者”,这岂不奇了怪了!

  首先,刘先生依据的是他对于“三春”是“三年”的理解。学界对于《红楼梦》“三春”进行过什么探讨,我们没有留意。但据我们的愚见:似乎并不指“三年”。我们孤陋寡闻,仅知书中对“三春”提到过以下几处:第五回元春的判词“三春争及初春景”、惜春的判词“勘破三春景不长”,《虚花悟》曲子中的“将那三春看破”,第十三回“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需寻各自门”,第七十回薛宝琴填的柳絮词中有“三春事业付东流”等。愚以为“三春争及初春景”是其他三个名带春字的妹妹与大姐元春相比有些逊色,而不是“三个年头”彼此相争,因为后者毫无意义;“三春去后”的“去”,古意为“离开”,在清代这个意义还存在,暗示元春、迎春死了,探春嫁了,作为最小的惜春将这“三春”的命运通过眼见耳闻而“勘破”,然后在“各自需寻各自门”中“独卧青灯古佛旁”,则几率很大。姐妹四个名字中的“元、迎、探、惜”,则为“原应叹息”的谐音,蕴意是四人命运均应让人悲悯,最小的惜春看到三位姐姐的人生坎坷后出家不是更自然一些?再则,刘先生说从元妃省亲到贾府坍塌只有三年,惜春“勘破”的是这三年,这就有点牛头、马嘴之嫌。黛玉刚来荣国府时,惜春还是“身量未足”的幼女,说明她比当时还只有十一二岁的黛玉、宝玉要小了很多,充其量也就六七岁。到后来通过袭人对王夫人一次谈话可知,“姑娘们都长大了”也应包括惜春在内。而“身量未足”幼女惜春要长大,恐怕不是短短三年所能涵盖的,况且贾府坍塌要比袭人与王夫人谈话的这年还要晚,何来“三年坍塌”之说?

  其次,惜春天资又比王熙凤、秦可卿、探春差了很多,这几个人都能看出贾府经济上的入不敷出,却对贾府坍塌浑然不觉,而小小年纪的惜春,对闺阁之外的事一点儿不晓,怎么独她成了能够预见贾府坍塌的“先知先觉者”?在政界混日子的贾政再平庸、再迟钝,目光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差一个少女很多。

  其他还有他提出的“黛玉沉湖之死”也属于这类。既然《红楼梦》没有一字为废笔,那么曹雪芹不厌其烦地写黛玉咳嗽、气喘、咳血、多病、体弱,岂不成了赘言冗句?由此推之,曹雪芹笔下,黛玉必将死于病而非“沉湖之死”。“黛玉沉湖之死”能说得通吗?

  其四:有些分析,同文学创作原理相悖。学界原先有人提出九个名册之说,站得住与站不住,作为一家之言,皆在情理之中。而刘先生将其具体化,把每册名单按他所设置的顺序排出,并作为设想中的最后一回的后半部来归结《红楼梦》,可谓名副其实的画蛇添足。包括绘画在内的文学创作,讲究详略、藏露等等,这即所谓创作中的略笔与绘画中的留白,以达“笔不到而意到”的境界。深谙文学创作原理的曹雪芹绝不会像写今日的工作总结一样,每项成绩一条不落地全都挤在纸上,也没有必要像《水浒传》那样,来个功过评价与权力分配的“英雄排座次”。如果将所有人不分轻重缓急、像流水账般地罗列出来,或者将所有画面齐齐用笔细描得一丝空儿不露,则无异于涂鸭之作。曹雪芹会如刘先生所设想的干吗?天知道!

  【非谜之谜】

  凭我们很差的记忆,起先在“百家讲坛”用“解谜”方式讲《红楼梦》的,似乎就是刘先生。其后不少人东施效颦,制造了诸多“谜”给群盲们“解”了起来。愚以为,所谓“解谜”,是将他人不知、不懂的进行探索,并将符合实际的探索结果加以通俗明白的说明,让不懂谜的人清楚其内涵与原委。刘先生的解谜是否如此呢?答曰:非也非也!

  从刘先生的每个标题均冠以《××××之谜》,人们习惯地认为,凡刘先生讲的,都是别人不曾涉足而由刘先生一人探索出来的,否则何“谜”可“解”?同时,这次讲座,又是“八十回后真故事”,刘先生向听者表明,探索出来的大都同曹雪芹八十回后的原意相符。否则,怎么敢用这个“真”字给他的第四次《红楼梦》系列讲座定位定性?问题就出在这两方面:

  第一方面,刘先生所讲的很多内容早就不是什么“谜”。他所讲的比较合理、合适的内容恰恰均不是谜,大多是“红学派”研究成果的充分运用。其中,有些是当事者与“旧红学”派早就解决了的,尤其对后八十回后的遗失部分,在脂砚斋与畸笏等人的点评与眉批中,多有提示,敦诚、敦敏诗中也有某些提示成分。在这方面,刘先生倒还有些交待,让听者知道这原不是“谜”;有些是“新红学”派的贡献,特别是胡适、俞平伯二位先生;还有不少经过千百次讨论,学术界已由分歧达成了共识:如该书的主题,曹雪芹常用的谐音、拆字法,第五回对全书人物未来命运的暗示以及其他章节对后文设置的很多伏线等等;甚至有些已经超出学界的范畴,为平常人如我辈也知了,如曹雪芹原稿现存的有八十回,八十一回后为高鹗所续等等,这一切的一切,何“谜”可言?刘先生谈得比较多的是《红楼梦》的暗示与伏线,而这方面不少已是学者们早就研究清楚的,比如探春之远嫁、惜春之出家、袭人之归于蒋玉菡、巧姐之遭受其舅骗卖而由刘姥姥施救、香菱之死于夏金桂之手等等,都在已经遗失的部分得以交待。在此不妨举一事例分析之:王熙凤与贾琏夫妻关系在八十回后的变化问题。学者们是用拆字法对第五回王熙凤的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来研究的,并得出以下几乎被学界公认的观点:“一从”指第一阶段贾琏在与王熙凤相互勾结与争斗中服从王熙凤,前八十回基本就是冷子兴所说的“琏二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这一状况,尤其贾琏偷娶尤二姨事发之后,贾琏在王熙凤的多方进攻之后实在无法招架;“二”是第二阶段,而且“二”也有表示“两点水”之意,与“令”字合为“冷”字,即在王熙凤的靠山贾母死后贾琏对王熙凤态度由原先的服从转化为“冷淡”;“三”指第三阶段,“人木”是“单立人”旁与“木”字的结合即“休”字,同时结合王熙凤大闹宁国府时所说的“只给我一纸休书”的气话所暗示的,最终王熙凤被贾琏休掉。愚以为,刘心武先生所讲的“谜”虽有一己之见,但不少是学界的已有成果,均属于“非谜”之类。

  第二方面,很多地方不符合曹雪芹原意。真正能“谜”上大家的,是刘先生提出的“秦可卿是废太子的女儿”一说与其他一些观点,然而这个“谜”与其他一些观点,有些是主观臆测中含有一定合理成分,大部分是无证据可以让其能站得稳的水上浮萍。前文的“牵强附会”部分所说的,也均不符合曹雪芹的原意。刘先生所解的结果大都不是原来的谜底,何能称得上“解谜”?

  在此要声明:以上说的这些,毫不意味着其他意思如怀疑刘先生将他人成果据为己有之类,刘先生的人品、职业修养,我们是从心底佩服的。本文作者中的一位年长者早就崇拜刘先生的文学作品了,他记得那还是在粉碎“四人帮”之后的不久,刘先生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短篇小说《班主任》。他在读完这本文学杂志之后至今能刻在脑子而冲刷不掉的,唯刘先生这篇了。内容中有正上中学的小小年纪的团干部谢惠敏认为女孩穿裙子都是“封资修”的认识,使这篇作品最早从“思想僵化”层面切入来控诉“四人帮”给社会带来的危害,比那些当时仅从具体做法上的批判要高明许多、深刻许多。不久刘先生又有中篇小说《爱情的位置》在中央广播电台播出,同样震撼着人们心灵。刘先生尽管在《红楼梦》研究中不那么让人满意,也丝毫不影响他在文学创作上的智慧与辉煌。

  这里需要说的是,央视“百家讲坛”在传授相关知识、开启听众之智上功不可没,但在选题策划上的不足也很明显。特别是对一些很难站得住脚的颠覆性观点如刘心武的《红楼梦》系列讲座,以及以前的所谓“悲剧式人物”的讲座等等,应选择学界公认的观点随后播出,以免一边倒地播出很难站得住脚的颠覆性观点对听众发生误导。“百家讲坛”曾在刘先生《红楼梦》前几次系列讲座的间歇,穿插过北京外国语大学一位教授讲的《红楼梦》研究中学术界比较认同的观点,虽说只是昙花一现,这让人看到“百家讲坛”已经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希望以后能够坚持播些大家公认的研究成果,让听众在听这些很难站得住脚的颠覆性观点的热闹时,能够了解站得住脚的观点都是些什么。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6

  工作职务:怡红公子第一助理

  人物特点:温柔绵厚,心机莫测

  职场特征:目标明确,能忍能韧

  袭人一角,历来承载了太多争论,且不论其为人到底是奸是忠,是仁是诈,单从职业经理人的角度观察其言行,即可看出她为人处世的一些特色。

  其实她是父母为了几两银子卖给贾府的,按照现在的合同法,她是外包人员。这样的人在公司里是很难晋升的,然而袭人做到了。她凭的是自己的踏实和努力,而且是有选择性、有目的性的努力。在贾府的诸芳中,袭人是罕见的懂得为自己规划打算的人,虽然这一点为后人所诟病。技术尖兵晴雯,病重中的一句“早知担了个虚名,也就打正经主意了”,恰是对袭人的反衬。人家先是凭自己的踏实肯干、任劳任怨赢得了最高领导人贾母的赏识,才有机会抓住宝玉这个直系领导的心。

  平儿:职场万能胶

  工作职务:王熙凤的私人秘书

  任务特点:光辉干练,心地善良

  职场特征:永和稀泥,常打太极

  在“四大丫鬟”中,平儿似乎是最难做的。她所陪伴的领导是一个超级女强人,但平儿就像凤万能的胶水,贾府的下人对王熙风恨得是咬牙切齿,对平儿却是交口称赞。

  平儿在情商上、在人际关系上,可谓是“太极高手”。王熙凤的特点是肆无忌惮,到哪儿都得罪人,“弥缝”都是平儿的事。比喻王熙凤跟秦可卿关系很好,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有一天到贾府来玩,走的时候,凤姐忘记了送礼品。没想到走到大门口,平儿提着大包小包过来说,这是二奶奶送的礼品。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哪个上司不希望自己的下属能够和自己心意相通呢?平儿这个下属做得够花心思。

  平儿这个人物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是平和,最典型的就是刘姥姥到大观园,对她最好的就是平儿。这种同情心,在现在这种竞争日渐恶化的职场中,算难能可贵了。

  鸳鸯:“跳槽”与“卧槽”

  工作职务:贾府的财务主管

  人物特点:才貌双绝,为人公道

  职场特征:精明大气,眼光敏锐

  鸳鸯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丫鬟,对于贾母很重要,但有一个人却打起了她的主意,那就是贾赦。从职场的角度看,这是贾赦来挖人才。这一次如果“跳槽”成功了,鸳鸯就等于从一个丫鬟上升到主子的位置上,但鸳鸯居然以死明志抗拒了贾赦。她不想通过嫁人的方式调到贾赦的长房,因为贾赦的长房是弱势群体,贾母喜欢的是贾政的二房。如果你自己主动跳到那个弱势群体里,那你将来可能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贾母听说贾赦要来挖鸳鸯的时候,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我通共就剩下这么一个人了。”这句话对鸳鸯的地位是一个极大的肯定。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对你这么信任,你干嘛要“跳槽”啊?与其“跳槽”,不如“卧槽”。

  紫鹃:愚忠的悲剧

  工作职务:潇湘馆大管家

  人物特点:聪慧高洁,主动大胆

  职场特征:全心全意,为主忘我

  紫鹃品行如何?如果说《红楼梦》中什么人可以用“高尚”来形容,那只能是紫鹃。紫鹃之于上司黛玉,当真是全心全意到了忘我的境界。从头到尾,她是惟一一个从来没有为自己做任何打算的人,她的思想、她的行为的惟一出发点,都是黛玉。

  紫鹃能力如何?她对黛玉生活上自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更为难得的是,紫鹃与黛玉在精神上的相通。不足之处就是,紫鹃对黛玉的呵护不分场合,有时反而给上司黛玉造成不小的麻烦。她知道主动为潇湘馆争取利益,所以会动员薛姨妈为宝玉、黛玉保媒,可惜她选错了对象。紫鹃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适得其反,无形中增加了潇湘馆与怡红院深度合作的难度。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7

  家族财富观典型事实

  贾府女人管家,先是贾母再是是王夫人后是王熙凤,中间探春做过客串。想要分析贾府的家族财富观,我们首要要分析家族管家即家族CEO及其他夫人小姐千金的不同财富观。首先得从贾府的两任CEO王熙凤和探春说起。王熙凤倾向于通过“高利贷”获取高收益,试想一下,如果时有股票市场,王熙凤估计也是敢于一搏的,这表明王熙凤可以算作是“高风险高收益”权益类投资的代表。不过,王熙凤后期主张购买不动产以防不测。开源节流是第二任贾府CEO探春的理念,如将大观园的田地租给老妈妈们“使之以权 动之以利”,再如扣除多支付给贾环和贾兰的学费以及重复支付给买办的姑娘们胭脂费用等。

  下面我们再了解秦可卿、李纨、林黛玉三人的财富观。首先是秦可卿的不动产投资观,死前以托梦的方式警告王熙凤,贾府中的祭祀和私塾缺乏资金来源,应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补给亏空,防患于未然,因为祭田和学田不入官。其次是李纨的现金为王观,交给长嫂李纨带领学习女工的姑娘们想成立诗社,邀请王熙凤做监社御史,此时王熙凤借机替李纨算了一笔家庭收支帐,说她一年四五百两银子的收入还不舍得拿出一二百两来给姑娘们成立诗社,偏要以请王熙凤做监社御史为名向她化缘。书中并未提到李纨是如何打理一年四五百两银子的收入的,在此我们默认李纨的所有积蓄都是以现金形式存在的。再次是林黛玉的收支平衡观,黛玉给人的印象善于琴棋书画,在与宝玉的一次对话中也道出了其收支平衡的财富理念,原话是这样的“要这样才好,咱们家里也太花费了。我虽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你们一算计,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

  最后是贾母的中央银行观,宁国府被抄,王熙凤病倒,贾母老将出马,接管贾家,将自己从做重孙媳妇至今的积蓄分给贾赫、贾珍、熙凤和宝玉等。说贾母是贾家央行的理由在于她对贾家的收支失衡与铺张浪费早已心知肚明,只因“居移气,养移体”,“落得都不管,说说笑笑养身子罢了。”

  如前所述,贾府CEO的传承顺序依次贾母、王夫人、王熙凤和薛宝钗。众所周知,家族企业在传承中的接班人遴选不亚于皇帝优选皇子的过程,贾府的CEO之争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贾母对王熙凤和宝玉的喜爱程度远超越“隔代亲”的正常范围,实则在于想牢牢控制家族现在和未来的控制权。除宝玉和王熙凤外,贾母最喜欢的第三个人非林黛玉莫属,宝玉和黛玉是贾母心中理想的一对,也是贾母倾力培养的第七代接班人。贾母之后的两任CEO王夫人和王熙凤之间是姑侄关系,见到贾母的“精心”安排,为防范家族CEO落入非王氏家族成员名下,借机将王夫人的姐妹薛姨妈及其一双儿女接入贾府,并经重重努力,凤姐如愿以偿地将宝钗“安排”给了宝玉,替换了贾母安排的黛玉。简言之,贾府CEO之争的本质在于史王家之争,结果是王家连任家族CEO。事实上,在贾珍“强娶”鸳鸯环节中,贾珍非常热衷此事情有可原,“听话”的邢夫人也非常乐意帮忙从中劝和,想必背后必有玄机。事实上,贾珍想以“纳妾”之名争夺家族CEO,如此判断的理由有三:第一,鸳鸯是贾母的人,即“办公室主任”,不仅贾母离不开鸳鸯,贾府中的重要事情在征求贾母意见之前也要先听听鸳鸯的意思,“纳妾”鸳鸯可以一举控制贾母乃至整个贾府;第二,对贾母进行“纠偏”,书中多次描述贾母偏向贾政一支,贾珍和邢夫人联手不外乎是想对贾母的“偏心”进行纠正,借此机会实现他们在家族地位的大逆转;第三,吞下贾母的“积蓄”,在家道败落的过程中和末期,只有“中央银行”贾母那儿还有余粮,从贾琏通过鸳鸯典当贾母财物以及贾母在宁国府被炒之后逾一万两白银的分配总额可见一斑,“娶了”鸳鸯也就可以“取了”贾母的积蓄。

  不同组合下的财富观

  贾府中代表人物的财富管理观各不相同,即李纨的现金为王观、王熙凤的权益类投资、秦可卿的不动产投资、贾母的中央银行观以及探春的开源节流观和黛玉的收支平衡观。由于代表人物所处的时间段和角色不同,虽然在管家过程中或虽然有心管家,正所谓“一室之春难为秋”,面上看《红楼梦》描述的就是一部贾府的衰败史。因为贾府后人中的代表――“富贵闲人”贾宝玉出嫁,即以宝玉为主线的家族财富管理是个典型的失败案例。但是,如果我们以“兰哥高中”、“家道复兴”的主角――贾兰为主线,则贾府又是一个典型的成功案例。进一步,如果我们将前述代表人物财富的线性组合换成立体组合,即将她们“合体”组成家族财富管理团队,则四位首席投资官李纨、王熙凤、秦可卿和贾母的现金为王观、权益类投资、不动产投资和中央银行观与标普的现金账户、增值账户、保值账户和保全账户“四象限”理念基本完全吻合。再加首席财务林黛玉的收支平衡观以及首席管家探春的开源节流观。以上六位组成的家族财富管理阵容绝对豪华,对时下高净值客户(家族企业主)的家族财富管理颇具借鉴意义。“合体”终究是一种假想,事实毕竟不尽如人意,鉴于此,我们还是总结贾府家族财富管理的主要败笔,以资借鉴。

  第一,收支失衡下的入不敷出。从家庭收支角度而言,贾府收入来源不外乎恩赏、地租、房租和庄子等,且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如对乌庄头账目的描述等。文中少有提及贾府的基本工资收入,也未提及如薛家的商业收入来源。贾府在家庭支出方面的吃穿用住学行以及娱乐休闲和养老医疗等方面非常奢靡,最终结果则必然是入不敷出。以吃穿用中的吃而言,逢年过节或生日必有丰盛的宴席,菜品做法也非常人所能效仿,如茄鲞等。当然,在吃方面的花费也非同凡响,如据刘姥姥之口描述一顿“蟹宴”足够庄稼人一年的生活成本。穿的方面,从文中对出场人物衣着穿戴的细致描述我们可以看出贾府在穿着方面的考究,从在不同场合的穿着不同可以看出贾府在穿着方面的多样性,从除贾母外无人知晓的“软烟罗”以及贾母送给宝玉的金裘可以看出贾府在穿着方面的猎奇性。用的方面,与吃相对应的餐具的丰富多样性自不必多样,贾府在用方面的最大浪费莫过于佣人方面,如宝玉共有丫环16人及小厮4人,从宝玉并不能全部认得其房间的丫环可以看出丫环和小厮们的工作并不饱和,诸位岗位估计是为排场所需。

  第二,家风败坏下的不学无术。和平时期,以贾政为首的五代旨在将“军功”出身的贾府与时俱进为“文官”,所以在督促以宝玉为代表的六代学习上下了不少功夫,如安排私塾或言传身教等。一方面受限于贾母对宝玉的庇护,另一方面受限于非族长的尴尬地位,贾政力求让贾府通过科举功名报效国家的愿望只能抱憾终身。不学无术是贾府家风败坏的结果,源头则是吃喝嫖赌中的嫖和赌,焦大和柳湘莲说的两段话基本可概括贾府中的男娼女盗行为,焦大说“……每日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柳湘莲说“……你们东府里除了两头石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贾母的小赌怡情以及男人们利用赌局进行娱乐休闲或强化人际关系,这都情有可原,如此造成的恶劣影响则是下人们的为非作歹,擅离职守。

  第三,公有产权下的人不为己。贾府中吃穿用住学行以及娱乐休闲和养老医疗等生活支出中只有娱乐休闲(如成立诗社等)需自筹经费,其余均是公共支出或含在月例钱之内,这表明贾府是公有产权,除自己的身体外,没有其他东西是属于个人私有,即“大集体”生活方式。“大集体”的不足之处在于缺乏“家庭联产承包”的激励机制设计,后果则是损公肥私或假公济私。损公肥私的代表人物是王熙凤,如弄权铁槛寺或偷放月例钱等,抄家时王熙凤的“小金库”价值七万两。假公济私的代表行为则是通过巴结CEO王熙凤获得一官半职进而谋利,典型案例如贾芹获得水月庵的管理权。

  第四,族谱族田宗祠三只缺一。从财富管理的角度而言,家谱族田和宗祠构成家族财富管理的三大支柱,家谱表示家族精神财富的传承,族田表示家族物质财富的传承,而宗祠则是家族宗法的审判和执行地,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对比贾府而言,我们可以看出,宗祠是有的,族谱虽未提到,按常理也是应该有的,除铁槛寺等必要的祭田外,贾府在族田方面的储备几乎空白。事实上,从秦可卿的遗嘱到王熙凤的后知无不提醒到族田的重要性,但都未得到很好的落实,究其原因,不外乎公有产权或家道败落而已,在资金不足的条件下每个人都将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非集体利益的最大化。

  结束语与补记

  简言之,如果以宝玉为主线,过程是贾府生活奢靡、家风败坏、不学无术且管理混乱,则是典型的家族财富管理失败案例。如果以贾兰为主线,贾府上下人才辈出,贾母的中央银行观,黛玉的收支平衡观,探春的开源节流观,李纨的现金为王观,西风的权益投资观以及可卿的不动产投资观等“合体”。家业治理方面,贾母的戒赌之策,贾政的教子和治学乃至治家,探春的兴利除弊,宝钗的小惠大体,则是典型的家族富管理成功案例,即“一部《红楼梦》 两极财富观”。

  最后,补记一下《红楼梦》中家业治理“无形资本有形转化”的典型案例。《好了歌》给当下家族财富管理的启示为功名、金银、娇妻和儿孙都不应是家族财富管理的目标,或说对家族财富管理而言它们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积德行善的利他主义。全书中描述王熙凤积德行善的出处不多,有据可查的是在刘姥姥两进大观园时,第一次给刘姥姥20两银子,第二次给8两银子,总计28两银子,最后换来的则是刘姥姥对王熙凤女儿巧姐的救赎,这表明家族财富管理的利他主义“不仅利于自己更是惠及后代”。

  秦可卿人物分析篇8

  对于《红楼梦》的主题,不同时期,不同观念的读者与学者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现今认同的是“其主题思想就是以宝黛爱情为主线,以四大家族的兴衰为背景,反映出在强大封建势力的压制下,朦胧的民主思想犹如巨石下的幼芽,顽强的挣扎,破土而出。这部巨著,是十八世纪中国封建社会的一面镜子,大观园是这个封闭王国的缩影。主人公贾宝玉对于仕途禄蠹的否定与对爱情人性,尤其是对于人性的尊重,都表现出反对封建与追求民主的主题思想。”我认为这是我们现代人的看法,而不一定是作者曹雪芹的本意。

  作为一个普通的读者,面对这中国文学之巅的湟湟巨著,高山仰止,唯恐唐突了古人,不敢置一言。私底下心里对今人的一些看法心中存疑,不能理解作为闭关锁国的清朝康乾时代的古人,怎么会用现代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感,反映反封建、追求民主的思想?难到仅仅是为了颂扬宝黛爱情?作者在写作缘起中有诗: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显然是另有意味,那么作者究意若何?

  第一回破题中说“开卷即云‘风尘怀闺秀’,则知作者本意原为记述当日闺友闺情,并非怨世骂时之书矣;虽一时有涉于世态,然亦不得不叙者,但非其本旨耳。”谁都知道这是明显的欲擒故纵的手法。之所以这么说,大概是源于清代的文字狱之故,掩人耳目。又有偈云: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如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显然,作者不仅是“怨世骂时”,还想“去补苍天”,对社会世人做些有益的事情,那么作者主旨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长期从事语文教学的教师,经常和学生一起在课堂上划分段落,分析段落大意,总结中心思想的分析课文,忽发奇想能不能用这小小伎俩来对付《红楼梦》呢?可是《红楼梦》太宏大了,顿有老虎吃天之感,茫然无措,再说什么是它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呢?

  经过多次翻读和看多种介绍文章,总算有了一些眉目,我认为红楼故事正式开始于“可卿之死”,此前的都属于引子,“元春省亲”是红楼故事的发展,“元春之死”进入高潮,“查抄宁国府”“史太君之死”落为结局,而“中乡魁宝玉却尘缘,沐皇恩贾家延世泽“是为余韵。

  秦可卿的判词云: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即相逢必主淫。

  漫云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我认为此中可窥作者心意之端倪。

  秦可卿是个特殊人物,在太虚幻境中,她是警幻仙子之妹,她接引宝玉到太虚幻境,“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更许配与宝玉,“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以情悟道”。在现实故事中,是宁国府“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她是贾珍之子贾蓉之妻,却与公公贾珍有染,行乱伦苟且之事。可卿一死,“贾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贾珍见父亲不管,一发恣意奢华”,请王熙凤协理,“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求别存心替我省钱,只要好看为上”,“为丧礼上风光些”,为贾蓉捐了“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大办丧事。秦可卿的丧礼是红楼梦中最奢华最风光的丧礼,尽显贾府的无限风光,细究又能使人发现贾府内部的腐朽奢靡,贾府之败落已现端倪。

  元春省亲是红楼故事的发展。大观园的兴建,元春省亲时的皇家排场,把贾府的荣华富贵推向高峰。我们的主人公们就是在这样的荣府中享受富贵奢华的生活,而宁府的腐朽通过贾琏及其妻王熙凤的所作所为早已渗透了荣府。

  到了元春之死,靠山一倒,查抄宁国府,贾府迅速败落,到贾母之死,这位贾府第一人丧礼的促迫和凄凉与前面秦可卿丧礼的风光一对比,凄惨之状令人唏嘘。

  作为红楼故事的大舞台,荣国府和宁国府,未见人们考证其为什么是荣国府、宁国府。从故事中看,皇帝敕封荣国府、宁国府是说贾家先祖与国功劳巨大,使国家繁荣安宁,贾家才有如此势力。但“荣”的本意是繁荣富强,“宁”的本意是和平安宁,孟子早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论。言“内无法家佛士,外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曹雪芹是通过荣、宁二府的败落,提醒处于康乾盛世的统治者,注意长期的和平安宁,对人们意志的消磨,保持国家的长期稳定繁荣。既然“将门出虎子”,为何“纨绔多不肖”?“将门出虎子”是因为大将之家为国家的长治久安而督率子女苦练本领所致,“纨绔多不肖”是由于大宦之家长期安享富贵,不思进取的结果。但能够居安思危又是多么的不易。

  荣府虽无特出的人才,但法度井然,宝玉虽多受溺爱,亦不敢乱来,虽不能更创辉煌,保持现状总是不难。宁府则不然,家主贾敬“只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敢来管他的人”,做出苟且乱伦之事。到元春一死,靠山倾倒,查抄自宁国府始,“忽喇喇”“大厦倾”,“箕裘n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从而“好事终”。


标签:红楼梦宝玉先生人物


相关推荐

最新推荐

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