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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特的代表作 这部“仓促之作”

作者:admin 发布时间:2023-11-25 05:58:01 分类:笔记 浏览:83


贝克特凭《等待戈多》一举成名,于196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荒诞派戏剧大师之名立世。

但除此之外,我们还知道什么呢?

当我试图梳理下贝克特的生平时,蓦然发现可以仰赖的中文资料着实不多。

这里,除了国内翻译的相对滞后外,更为关键的是贝克特本人对公众窥探欲的拒绝。

直至1989年,当他授权詹姆斯·劳尔森写作传记时,他仍然对自己的私人生活保持沉默,并于同年在沉默中去世。

本文不欲讨论彼此矛盾的们的争议之处,也无力将贝克特的一生娓娓道来;只想串联四个关键年份,令读者得以管窥大师的命运脉动。

对于想进入贝克特文学世界的读者来说,这种管窥尤其有益。

贝克特

一、1928:在巴黎遇见乔伊斯

1927年,贝克特以优异成绩从都柏林三一学院毕业,次年便以交换学者的身份,来到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教授英语。

在不到巴黎的一个月内,贝克特就在艺术评论家麦格里夫的引荐下,认识了对他产生终身影响的文学大师——乔伊斯。

乔伊斯与贝克特的初次见面,看起来十分稀松平常:乔伊斯深深地蜷曲在沙发里,双腿变扭地交叠在一起,指尖马马虎虎地夹着一根卷烟;麦格里夫则显得兴致高昂,口若悬河地发表着自己的各种观点;而贝克特就像个好学的学生,沉默无语而又兴味盎然地听着别人的话。

不过,这次平常的见面中,毕竟让乔伊斯与贝克特都给对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二人的交往由此开始。

在来巴黎之前,贝克特便熟知乔伊斯,已读过他的煌煌大作《尤利西斯》,认为这是一部“重要而且有影响的长篇小说”。

因而,当时还籍籍无名的贝克特,是以一个仰慕者的身份出现在乔伊斯面前。

之后的几年的交往,大致上是贝克特追随乔伊斯,是师傅指导徒弟。

乔伊斯

不过,这对师徒毕竟非同凡人,一个是已成名的大师,一个是未成名的大师。

他们的日常对话便如高僧参禅悟道。

理查德·埃尔曼在《詹姆斯·乔伊斯》中便做了如下有趣的描述:

他们谈话时常常是两个人相对无言,黯然神伤。

贝克特多半是为世界,乔伊斯多半是为他自己。

乔伊斯以其习惯的姿势坐着……贝克特,同时也是细高个,以同样的姿势坐着。

乔伊斯突然提出某个问题,诸如:“唯心论者怎么可能写一部历史。

”贝克特答道:“一部描写的历史。

”乔伊斯什么也没有说……

在开始与贝克特交往时,乔伊斯已经开始写作另一部“天书”《芬尼根的守灵夜》,但当他将其中的一个章节《进行中的作品》发表之后,却招来了评论界的倒彩声。

于是,愤怒的乔伊斯便让他的十二门徒写了一部名为《我们对他写作中的作品的事实的研究》的论文集来鸣锣开道。

贝克特便名列十二门徒之一,写了一篇题为《但丁、布鲁诺、维科、乔伊斯》的论文。

这篇论文虽是奉命之作、吹捧之作,但当时贝克特对乔伊斯的作品确实是推崇的,他的评价也有不少洞见。

他之后所创作的短篇小说集《少刺多踢》、长篇小说《莫菲》都带有对乔伊斯的模仿痕迹。

走在街头的乔伊斯

二、1947年:在防波堤上的顿悟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从抵抗活动中退下来的贝克特,发现自己的创作生涯亦如战后的废墟,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留存着。

然而,他的岁数,却已届不惑。

贝克特遭遇了自己的“中年危机”,在创作上找不到笃定的方向,在经济上亦陷入窘困的境地。

在彷徨无依中,常年漂泊在巴黎的贝克特回到了爱尔兰。

在爱尔兰,贝克特过着分裂的双重生活,与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交往:

一类人是“白人单身者”。

他们是一群为了躲避战争而居住在都柏林的流亡者,大部分都是艺术家、作家、评论家;但更重要的,他们是一群放荡不羁的文化人,亦不乏同性恋者。

贝克特正是被他们身上的“巴黎习性”所吸引:面红耳赤地争论不休,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

另一类人是绅士权贵。

他们往往是当地的保守主义者,维护着正统的伦理价值。

但贝克特同样能投其所好,操着流利的法语和意大利语,优雅地谈论着道德、宗教、政治等等,其得体的行为举止,完全符合英伦绅士的风范。

贝克特曾就读的都柏林三一学院

贝克特的“双重生活”,其实也能反映他在创作上的矛盾犹疑。

贝克特此前的作品始终笼罩在乔伊斯的影响下,对乔伊斯的模仿使他的作品被大众疏离(有一个乔伊斯就够了!),难以在社会上获得成功,更不必说有任何经济效益。

但是,他又不愿为了“成功”而迎合读者的口味,曾对规劝的朋友说:

“我对成功的故事没有兴趣,我只对失败感兴趣。

其实,在我看来,当时贝克特的真正困境,是找到写作中的“自我”。

因为,无论是乔伊斯还是大众,都是贝克特自身之外的“他者”。

幸而,在1947年3月的一个寒冷深夜,酒后漫步到都柏林防波堤的贝克特,终于找到这个“自我”。

多年以后,他在剧作《克拉普最后的一盘录像带》中,记下了那天启般的一刻:

整整一年智力上深陷的昏暗与贫困,直到3月的那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在码头的尽头,在咆哮的风中,我突然看见了一切,那是永远也不能被忘记的。

同年5月,贝克特回到巴黎开始闭门创作,独特的“贝克特式”风格开始浮现。

都柏林码头

三、1950:命运的转折点

对于贝克特来说,1950年是幸运之年,也是转折之年。

一方面,屡屡被出版社拒绝的小说,终于获得了出版的机会;另一方面,尝试着创作的实验戏剧《等待戈多》,竟被导演看中有了上演的机会。

1. 小说出版

虽然,自1947年5月从巴黎回来之后,贝克特便按着自己所获得的“天启”执着地写下去;但是出版社对于他的小说仍旧是不看好,习惯性地拒绝他的一部又一部小说。

就在1950年,年轻的出版商杰罗姆·林东来到巴黎,收购了濒临破产的子夜出版社。

林东是一个先锋艺术的爱好者,其名下的子夜也成为了法国先锋创作的中心。

该年10月底,贝克特的女友苏珊娜来到子夜,把贝克特《莫洛伊》和《马龙之死》的手稿带给了林东。

林东放下手上的工作,连夜读完这两部作品,竟被深深地触动,约苏珊娜来办公室面谈。

几天后,苏珊娜按约定来到子夜出版社的办公室,原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被客气地拒绝。

但出乎意料,林东亲自接待了她,还告诉她希望立即签署合同,出版这两部小说。

苏珊对此感到相当震惊,甚至连林东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便飞速跑回家,把这个等待了多年的消息告诉了贝克特。

之后,不仅子夜出版社出版了贝克特的大量作品,而且林东也成为了贝克特的密友,甚至帮贝克特代领了1969年的诺贝尔奖。

贝克特在街头咖啡馆

2. 《等待戈多》被看中

贝克特的代表作《等待戈多》创作于1948年至10月至1949年1月,仅用时四个月。

,是他在小说创作间隙完成的第二部戏剧。

然而,正是这部“无心插柳”之作,彻底改变了他的创作生涯。

最初,《等待戈多》有着与贝克特其他小说一样的命运:被出版商冷遇。

于是,贝克特女友苏珊娜改变思路,直接把它交给了法国先锋戏剧导演罗歇·布兰。

布兰曾听好友谈过贝克特,认为他是一位出色但尚无大名的诗人。

出于好奇,他决定把贝克特的戏剧作品都带回家细读。

通常,布兰只要一看剧本的标题和前几页,就可以判断作品的优劣好坏。

但是对于贝克特的作品,他看过一遍之后仍然觉得意犹未尽,有再看第二遍的冲动。

布兰很快就决定上演这部预算低廉的先锋戏剧:只需要四个流浪汉和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就够了。

在此之后,布兰曾多次和贝克特见面,讨论其中的艺术问题。

两人的会面交流,令双方都觉得非常愉快,彼此都收获了一个重要的朋友。

《等待戈多》在他们两人的共同经营下,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自此之后,贝克特也将主要精力从小说转移到戏剧。

《等待戈多》剧照

四、1969:疾病与荣耀

1969年,是贝克特向疾病妥协休养的一年,也是其生命达至巅峰的一年。

长期以来,贝克特都疾病缠身。

及至晚年,膀胱、口腔、前列腺、眼睛、心脏等,更是逐年加码,折磨着这位艺术大师。

贝克特时常担忧自己的口腔、前列腺会发生癌变;视力会变得越来越差,以致像乔伊斯一样失明;突如其来的心脏病让他像父亲一样骤然离世。

早在1967年,贝克特就看到汽车修理厂的一个工作坑而掉入其中,摔断了几根肋骨;后经检查,贝克特之所以“未看到”,是因为患了严重的青光眼。

但鉴于贝克特已骨折受伤,暂时无法手术治疗。

贝克特只好在家努力调养,增强体质。

但在1967至1968年冬季这段时间,贝克特的“调养”显然相当不顺利。

先是感冒,后是黏液囊炎,再是莫名奇妙的肺炎,伴随着持续不断的咳嗽与胸痛。

各种大病小病轮番在他身上进行“实验”。

在如此糟糕的健康状况下,进入1969年后,贝克特便听从医生的建议,拒绝了所有的演出活动,也限制了友人的访问。

此外,在这一年秋季,他与妻子苏珊娜还前往突尼斯的一个小村庄——纳布勒疗养度假,仅给一二好友留了联系方式。

贝克特在书房

1969年10月23日,当贝克特一如往常地伏案看书写信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

苏珊娜拿起听筒,聆听了一会儿,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掉了。

随后,她转身朝向贝克特,以受难者的表情说出了第一句话:“quel catastrophe”——意为“真是突如其来的灾难”。

原来,瑞典文学院已决定把196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贝克特。

这实在是个有趣的细节,面对万众趋之若鹜的“诺贝尔文学奖”,贝克特的妻子却将其视为“灾难”。

这当然不是出于苏珊娜的无知,而是出于对丈夫的关心。

因为一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贝克特眼下的疗养生活很快就会被打破。

果不其然,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一经公布,各路记者便使出十八般武艺四处寻找贝克特。

当最终获知贝克特的疗养地之后,他们便四面八方涌向刚刚遭受暴雨侵袭、满路泥泞的纳布勒。

而贝克特也没有拒他们于千里之外,答应在大厅里接见他们,只是声明不做口头采访。

在一阵照相机的咔嚓咔嚓声之后,临近结束时,一位摄影师悄声地对贝克特说:“真对不起,打搅了您的清净”。

而贝克特则慈善地一笑,说:“没什么,我理解。

贝克特

余论

贝克特的一生,算不上传奇多彩,称不上波澜壮阔,谈不上彪炳千古;但无疑,是大器晚成。

表面上看,当年《等待戈多》的成功有偶然性,但实际上仍是厚积薄发的结果;贝克特的戏剧与小说有着一脉相承的精神特质;没有小说上长期的孤独摸索,就没有戏剧上的一鸣惊人。


标签:小说创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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