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7日,建国以来河北省最大一起涉黑案尘埃落定,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执行死刑的命令,将案件7名主犯张宝义、高跃辉、何丕东、刘伦涛、张国、李卿、张志玉押赴刑场执行死刑。

　　据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负责人介绍,张宝义等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等罪一案是迄今为止河北法院所审理的最大一起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本案共98名被告人,涉及故意杀人、故意伤害、抢劫、敲诈勒索等19个罪名,涉及犯罪及违法事实68起。 这一黑社会性质组织如何发展壮大,其案件又给当今政法部门打黑举措带来怎样的警示?

　　为兄报仇继承“黑帮大佬”衣钵

　　说到张宝义,就不能不提他的哥哥张宝林。上世纪90年代,石家庄人张宝林利用在石家庄市开办托运站之机,开始了其黑道人生。张宝林以其残忍、暴戾、凶狠,几年时间便在黑道上杀出了恶名,自称“老大”,纠集胞弟张宝义及屡受公安机关打击的不法分子陈伟、董哲涛等十几人形成了黑社会集团。为了争抢生意、获取非法收入、牟取暴利,与其他黑恶集团不断发生冲突、火拼,连续导致血案的发生,致多人死亡、伤残。1999年,石家庄市公安局组织精兵强将于当年9月将张宝林团伙一网打尽。2003年张宝林被执行死刑,结束了其黑道人生。这个黑社会集团的覆灭经过,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征服》,先后在各级电视台反复播放。在这起案件中,张宝义因在火拼中受伤,逃避了惩罚。

　　张宝义在其兄张宝林被依法处决后,其心理和报复政法机关的恶念急剧膨胀。据犯罪团伙成员交代,张宝义多次在房间内观看《征服》光盘,经常泪流满面,其报复心理可见一斑。这样的经历和背景成就了张宝义在“黑道”上的特殊地位,使其逐渐成为石家庄市黑社会犯罪集团的新首领和 “精神领袖”。这期间,张宝义从其兄被打击处理中汲取了教训,专心安排势力向托运行业渗透,抢占托运线路,控制经济实体。

　　2004年4月,张宝义犯罪集团为扩张势力,牟取更大经济利益,首先向抢走其山西长治托运线路的王大力开了刀。19日,张宝义一手炮制了石家庄市世贸皇冠红景刀砍王大力案件,将其砍杀成重伤,造成王大力脾脏摘除,右耳被砍下。“4?19”案件迅速引起了石家庄市公安局主要领导的警觉,判断此案不是一般的伤害案件,应该是黑恶势力之间的冲突或报复,有线索表明,张宝义曾在案发现场出现,此案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从此,公安部门对张宝义集团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秘密侦查。

　　在侦查过程中,警方还逐步掌握了石家庄市清真寺街伤害案、园林洗浴中心伤害案、平安大街伤害致死案、南三条运输六场命案等案件线索。在掌握了大量证据后,2006年6月21日和7月15日,石家庄市公安机关刑侦、技侦、特警等警种400余名警力,先后对张宝义犯罪团伙分两批实施了集中收网行动,掀开了张宝义黑社会犯罪组织覆灭的序幕。黑社会首要分子张宝义、高跃辉、何丕东以及18名骨干分子 、39名涉黑犯罪成员相继落网。收网行动结束后,专案组继续组织抓捕行动,共计抓获涉黑成员及有关涉案人员131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及黑社会骨干力量全部落网,为顺利突破全案奠定了坚实基础。

　　金字塔组织体系经济控制精神教化

　　据办案人员介绍,张宝义等人通过违法犯罪活动纠合在一起,并逐步形成犯罪集团。他们挪用运营手续,设立托运站,采取威胁、扣车等手段,向张家口、东胜、临清等至石家庄的8条线路客运业主收取“保护费”。强行霸占火车站行李房托运生意。纠集数十人通过械斗抢占并非法经营保定三台至石家庄的运营线路。

　　2003年2月,张宝义乘承包石家庄国贸中心TOPONE跳舞会之机,指派高跃辉出任经理,并将一批骨干及打手麇集于此,形成较为稳定的犯罪组织,并开始有组织的实施违法犯罪活动。后来又开办停车场,纠集众人建立分支体系,使犯罪组织进一步发展壮大。

　　据石家庄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民警介绍,张宝义犯罪组织具有典型的“金字塔”式的结构特征。张宝义位于“金字塔”顶端,手下有十余名骨干分子,直接听命于张宝义,构成犯罪组织的第二层。这些骨干分子手下有若干名直接受命于他们的黑帮打手,都自成体系,不发生任何横向联系,有的甚至互不相识。

　　这一犯罪组织成员有的专职经营管理,有的负责场地看护,有的担任保镖,有的充当打手。按照张宝义的授意,该组织专门成立了“武装队”,实行集中食宿、训练,随时听候调遣。张宝义、高跃辉、何丕东等对组织成员定期发放工资或经费,对在违法犯罪活动中表现突出的予以重奖,对受伤、逃匿、判刑的给予资助、安抚。经查,张宝义仅为其集团成员正常开工资,每月就达六七万元。集团第二层次骨干成员每月都能从其非法收入中获取3000至5000元薪金,第三层次成员每月至少也可获取800至1000元的薪金。

　　张宝义还向心腹成员推荐《教父》、《狼图腾》等书,实行精神教化,灌输暴力生存之道。同时,他还拉拢、腐蚀党政干部,寻找靠山和保护伞。他曾诱使一名省级干部子弟吸毒,将其拉下水,目的就是希望借助其父的权力保护自己。

　　一位侦查民警告诉记者,张宝义狡猾异常,反侦查意识非常强,为了不暴露行踪,张宝义定期为团伙成员成批地更换电话号码。专案组经常遇到监控的手机大面积停机的现象。张宝义手下的骨干分子绝大部分都拥有两部手机,分别用于对内、对外联络。

　　由于张宝义行踪诡秘,石家庄市公安局专案指挥部将对张宝义的抓捕列为重中之重。张宝义生性多疑,频繁更换电话号码,并不直接和其手下联系,并且居无定所。张宝义外出极其谨慎,经常安排保镖实施多层护卫。张宝义乘车时,车内后视镜永远对准自己,便于他观察车后动静,防止被跟踪。为了查找张宝义的行踪,专案组对团伙核心成员活动规律进行了深入分析,发现其保镖兼司机小胖每天上午、下午定时向一手机号码发送天气预报信息。经分析,专案组认为这是向张宝义通报平安的“秘语”。专案组围绕这一号码展开工作,证实这是张宝义情妇使用的号码,判断张宝义应和其情妇在一起。专案组在其情妇的居住地蹲守,对其展开了秘密监控,最终证实张宝义确实藏匿其中。2006年7月15日凌晨,民警将张宝义成功抓获。

　　打击涉黑重案须新手段强举措

　　张宝义犯罪团伙虽然已经覆灭,但也让石家庄市公检法司各部门费尽心思。此案涉及方方面面,错综复杂,而且张宝义、高跃辉、何丕东是石家庄市近年来办案中遇到的极为罕见的具有多种逃避打击伎俩的老手,其在多次与公安机关打交道的过程中,熟悉公安机关办案的程序和措施,懂得如何逃避打击。加之其兄张宝林犯罪团伙于1999年底被摧毁,之后张宝林被判死刑。张宝义对照自己的行为,从中悟出了更多的反侦查伎俩,此案在侦破审判过程中体现出一些新特点,也引起办案人员的深思。

　　“必须彻底摧毁黑恶势力犯罪的全部经济基础,这在新时期打黑斗争中无比重要。”石家庄市公安局一位专案组负责人说。据介绍,早在专案组开展行动之前,张宝义已将犯罪组织用于作案的枪支、刀具、棍棒等物销毁,把自己与组织成员的照片、通讯录、账本等物烧掉,将涉黑资产尽数转移,家中连一件价值上千元的物品都很难找到,甚至连其居住的房屋也作为协议离婚的财产,分割给了前妻。专案组在侦办专案过程中也曾将追缴张宝义涉黑资产作为侦查工作的重点,无奈张宝义及其组织成员闭口不谈涉黑资金藏匿的地点和去向,至使追缴工作无法深入下去。因此,尽管专案组采取了包括搜查,查询存款、汇款,扣押,调取证据等多种侦查措施,仍未能完全收缴到张宝义犯罪组织的涉黑资产,摧毁其经济基础。

　　为加快办案进程,缩短办案周期,避免走不必要的弯路,省、市两级检、法机关提前介入,了解掌握详细案情,共同分析定性、审查证据。既保证了调查取证工作顺利进行,又有效地防止了、审判阶段不必要的分歧。适时商请检、法部门提前介入,引导调查取证顺利开展,这也成为石家庄市审判涉黑大案的一条宝贵经验。

　　鉴于张宝义犯罪组织人员众多、组织严密、危害严重、社会影响和危害大的特殊情况,石家庄市公安部门在发动群众方面做了大量细致工作,从立案侦查到集中收网阶段,民警主要采取了秘密走访知情群众。张宝义犯罪团伙的覆灭再次印证,在当今打黑除恶工作中,必须继续坚持专群结合的工作方针,否则,公安机关在应对类似张宝义那样具有较高反侦查伎俩的犯罪嫌疑人时将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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