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里仁》）

　　【解说】孔子热烈地追求道。他说：“要是早上听到了道，那么晚上死掉也值得了啊！”孔子一生求道，标举仁义，并一以贯之地表达自己对道的理解。在《论语》中，道首先是一套学说，其次表现为文明背后的原理，最后道也是方法，人们可以依据它去努力。孔子认为，道在夏商周以来的历史上已经显露出来，只需去热忱追求，那么最终的道就会清晰地呈现出来，如同黑夜中的光明。

　　2.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季氏》）

　　【注释】陪臣：家臣，如鲁国季氏的家臣阳虎。

　　【解说】什么是理想的政治秩序呢？孔子认为，所有的权威，如礼乐和征伐都掌握在天子手中，这就是有道的社会。如果权威被下面的诸侯、大夫或者家臣控制，那么就是天下无道，政治就会不稳，或者十世，或者五世，或者不足三世，权威都会丧失。所以，只有天子才能担负起最高的政治责任，对上天对民众负责。孔子这种理解，是中国古典政治的基本范式。

　　3.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卫灵公》）

　　【注释】弘：弘大，发扬光大。

　　【解说】道是一个伟大的理想，要靠人去实现光大，而不是等待着道来光大人。孔子多次讲：士志于道。只有把领会和实现道作为终生志愿，才称得上士。孔子称颂古代的尧舜禹，文武周公，他们饱满诚挚的生命和他们建立的功业，最好地弘扬了道的精神内涵。这彰显了儒家刚健有为的主体精神。

　　4.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子罕》）

　　【注释】匡：地名。兹：这里，孔子自称。

　　【解说】孔子从卫国去陈国，路过匡地时，匡人围住孔子师徒，要害他们。在危急时刻，孔子说了这样一番话：“周文王虽然已经不在了，那一套典章文明不是就在我这里吗？要是老天要丢掉典章文明，我这个后来人也不会继承这套传统；既然老天要留下这套典章文明，那么匡人能把我怎么样呢？”在孔子看来，天是文明的保障和源头，老天绝不会让文明消泯的。这句话显露出孔子真切的历史使命感。

　　5.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先进》）

　　【解说】颜渊聪颖，谦逊，好学，是孔子最喜欢的学生。孔子对他寄予极大期望，希望自己的道有所传授。然而颜渊年纪轻轻却早亡了，这对孔子打击非常大。他特别伤心，也无法理解，感觉是老天要了他的命。天是莫测的，明明是最有希望的学生，为什么老天不把他留给自己呢？在孔子的世界中，总有一个最神圣的类似信仰的天，远远地在上面，和人间息息相关。

　　6.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宪问》）

　　【注释】尤：非议。

　　【解说】有一次孔子感慨，没有人知道我啊！他叹息自己的道不行于世。子贡就说，为什么没人知道您呢？孔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没人了解我，我也不怨天，不尤人。一生勤勤勉勉，在下学习人事，向上通达天道。真正知道我的，怕是只有老天了吧？无论境遇如何，对孔子来说，信仰都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7.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子罕》）

　　【解说】在孔子的时代，据上古以来的传说，倘若凤凰出现，黄河里神龟献图，圣人就会出世，天下就会大治。可是现在二者都没有，于是孔子感慨自己的道不能行于世间了。孔子奔波一生，到了晚年，明白大道不行，就整理《诗》、《书》、《礼》、《乐》，据鲁史作《春秋》，以此教育后人，把自己的学说传播下去。虽然他自己的人生是失败的，但是天道理想却绵绵不绝，最后成为中华文明发展的源动力。

　　【总结】

　　道是孔子的理想，天是孔子的信仰，这些是孔子精神最深处的东西。孔子一生汲汲追求道，并用一以贯之来表达，希望实现天道。天道是孔子最后的依靠，因为那个天是不会任由一切败坏下去的，否则人类历史不就是在黑暗中迷狂吗？天道成就了古代的圣王，灿烂的文明，也一定会让人间的理想重现。可是，道能不能施行，却考验着人的意志和信念。从孔子开始，儒家一直有这样的感怀，为什么那么好的理想无法实现呢？像宋代的朱熹就曾感慨，尧舜禹之道未尝一日行于世间。即便如此，理想主义者始终认为，时时照耀着人们前行的方向。

　　【国学人物志】

　　韩愈的《原道》

　　韩愈是唐代的大文学家，他在历史上有一个贡献，就是提出尊崇儒家之道。汉魏以来，佛教和道教兴起，讨论道都倾向于佛道二家。韩愈看到儒家之道晦暗不明，奋起抗辩。他最有名的一篇文章叫《原道》，专门论述儒家的道，他说：“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儒家的道就是自古以来的中国传统，是理想的政治和文明秩序。韩愈的看法在当时是激进的，但是得到后人的热烈响应，最终促成了儒家道统的再生。

　　【讨论吧】你怎么评价古人的天道思想呢？

　　（作者系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古典文学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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