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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剧 经过岁月的呼吸

作者:admin 发布时间:2023-11-25 06:11:41 分类:生活 浏览:140


《我的前半生》故事背景设定在上海

去年12月,《隐秘而伟大》迎来大结局,豆瓣8.1分的好成绩让这部非典型谍战剧立住了好口碑,李易峰也凭借这部剧打了一次漂亮的转型翻身仗。

这部民国戏讲述了抗战胜利,在上海弄堂长大的法学院高材生顾耀东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警察后,在乱世乱局下,在正义与非正义的对峙中坚守信仰。

有人评论它“在寻常的烟火生活里,体现宏大的立意,在小人物的身上,塑造'人要忠于自己年轻时的梦想',这是观众以及市场渴望看到的。

既有上海弄堂里的家长里短,也有职场上的现实法则,还有传统谍战剧里紧张的追逐、智斗戏码,这样的非典型剧集,让“乱炖”变成了“火锅”。

上海弄堂成为了这部剧有如此浓重生活气息的关键,上海这座城市或许也是这样一个故事最好的发生地。

说起上海,2020年影视剧里的“上海”十分热闹,从《下一站是幸福》到《亲爱的自己》、《三十而已》,再到《平凡的荣耀》、《怪你过分美丽》,年轻人的情感似乎已经转移了阵地,这些剧集里故事的发生地都是“上海”。

同样是讲述年轻人的情感、奋斗与成长,十年前引发全民讨论的《奋斗》、《我的青春谁做主》、《北京爱情故事》、《家的n次方》和《裸婚时代》等,故事的发生地大都在北京。

从北京到上海,为何在今天,影视剧更偏爱后者?投射到现实世界中,人们关于城市生活的概念和想象,悄然发生了变化。

实际上,影视剧宠儿“上海”背后,藏着一副关于社会心态和文化发展的流动地图。

因为漂亮

在豆瓣论坛上,有人曾提出疑问,为什么现在的都市剧都在上海拍?最赞回复只有四个字,因为漂亮。

上海无疑是一座漂亮精致的城市。

这座城市完美兼容了“新与旧”、“现代与传统”,不论从城市空间还是城市文化上,就影视剧的实际拍摄而言,是十分适合的。

外滩对面的陆家嘴建筑群和东方明珠,这是上海最重要的建筑符号,也在影视剧中屡屡出现,高楼与建筑代表的是一种现代的生活模式。

上海外滩俯拍夜景图。

而法租界遗留下的建筑,则体现的是另一种风格。

思南路等街道的情调与风情留存了繁华都市的另一种记忆,也重新形塑了上海的市井文化,在空间与建筑上的西式格调与风格,遗留在了人们的身体里。

建国西路路口。

在《三十而已》中,精致穷白领王漫妮租住的房子位于河滨大楼,是上海最早的水景住宅,虽然使用时间较长,但作为曾经上海建筑规模最大的公寓,不论是“远东第一楼”的称号,还是步行到外滩十分钟的地理位置,都呈现了河滨大楼独特的上海符号特质。

在《我的前半生》中,袁泉饰演的职场精英唐晶的家也位于这座公寓。

曲面的设计让房屋外观具有了独特的审美质感,除了背后丰富的历史文化意涵,在画面呈现上也拥有一定的特色。

河滨大楼。

上海还有另一个称呼,魔都。

这个说法出自旅居上海的日本作村松梢风的小说《魔都》。

在这部作品中,村松梢风用“魔都”一词来指代上海这座城市。

20世界二三十年代,他根据在上海租界内外的见闻,出版了这部作品,这也是“魔都”这个词第一次出现。

“魔”之一字,既有日式的克制与迷幻,又兼具中式的混乱感,彼时上海形势复杂,各方权力交错,人员鱼龙混杂,不论是权力还是金钱,都处于极具张力的时期。

走入现代,上海世博会上,官方称上海为“魔力之都”,两种不同意涵汇为一种,留下了“魔都”二字。

东方明珠。

在今天,谈及上海的“魔”,我们往往谈的是背后高速流动的财富、权力,谈的是背后以消费主义为表征的横流物欲。

从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开始,不论愿不愿意承认,一种独特的观感是,上海已经与都市剧的悬浮感不可避免地开始挂钩。

《小时代》取景地与故事设定均在上海。

很多人认为,都市剧的悬浮感是一种影视剧制作水平上的不足,但实际上,原因并非如此单一。

悬浮感与日常生活天然的脱离感,恰恰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当下的用户需求。

一方面,这种悬浮感与近两年人们逐渐丧失的对生活的关注和想象不无关系。

甜宠剧大大势和流行也反应了这种趋势。

脱离现实生活,摆脱处于蝇营狗苟和生活鸡毛中的肉身,将精神世界逃避到悬浮的精神鸦片中,寻求某种寄托。

这样“逃避式”的社会心态与社会经济发展不无关系,巨大的生活压力和趋于胶状凝固的社会阶层流动,使得人们缺失了关注生活日常的能力。

另一方面,近两年严格的审查制度使得影视行业的工作者们在进行故事撰述时,会巧妙地避开充满权力意味的北京,而选择充满金钱意味的上海。

此外,影视剧中呈现的,丛林式的摩天大楼、精致的小资生活和都市时尚感,也在一些程度上,迎合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许和认可。

正如居伊· 德波的“景观社会”理论中阐述的,当代生产关系为主要结构的社会逐步转型为以消费关系为主要结构的景观社会,商品所形成的意象、符号、景观成为统治一切社会生活的主要力量,进而形成了一种“物化”的世界观。

海派文化与中国都市文化

迈克 · 布朗在《文化地理学》中指出:“城市不仅仅是故事发生的场地,它同样表达了对社会和生活的认识。

影视剧中的上海自然不单单成为一个漂亮的取景地,在场景背后所呈现的,自然是更深刻的文化意涵。

区别于北京,上海不论从城市风貌还是市民趣味上,都更国际化,也更西式。

自1843年开埠,上海从城市基因上来说,就是全球化的产物,是世界主义的大都会。

近代以来,我们熟知的“西洋文化”在广州和上海也呈现了不同的融合模式,广州在趋于上属于岭南文化,在文化气质和特点上与西洋文化冲突较大,所以广州与上海相比,虽然都具备大都市的气质,但实际上是非常具有南国情调的中国城市。

而上海在地域上,属于江南文化,江南文化天然的理性主义与浪漫融合的模式,与西洋文化中融合了基督新教的资本主义精神和天主教的艺术情调相契合,在文化接受上,就更从容。

1843年 上海。

在《隐秘而伟大》里,导演王伟带领剧组铺开了一副民国风情画卷,不论是对服饰还是场景,都尽力做到“还原”。

故事从1946年切入,彼时抗战胜利不久,国共双方签订《双十协定》。

1946的上海,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

表面上,“大上海都市计划”发布,国民政府中央和上海市地方政府开始布局二十年、五十年后的城市规划,但暗地里,国民党大肆捕杀中共地下党员,内战一触即发。

《隐秘而伟大》故事发生背景设定在旧上海。

故事开始于一个普通家庭的一天,主角顾耀东的父母为儿子第一天报道欢喜地筹备着,顾耀东本人也为自己即将展开的生活充满憧憬和向往。

时代下市民生活日常的气质就从细节中静静流淌出来。

人们对于那个时代城市生活的想象,也跃然于画面。

彼时的上海,亦是文化交融。

具体到文化类型上,今天上海的文化,呈现出了上海文化本土与全球交织融合的海派特质,这在某种程度上,源于上海都市现代性本身的历史积累。

《隐秘而伟大》还原旧上海生活特征。

“海派文化”作为具有特定历史内涵的概念,最早发端于绘画和戏剧两种艺术形式。

1937 年出版的《中国绘画史》指出:“ 同治、光绪之间,时局益坏,画风日漓。

画家多蛰居上海,卖画自给,以生计所迫,不得不稍投时好,以博润资,画品遂不免流于俗浊,或柔媚华丽,或剑拔弩张, 渐有‘海派’之目。

这就是“海派”一词的由来。

而随着上海城市化进程的发展,海派文化在今天,已经由具有贬义意味的词汇,成为了褒义意味的词汇,自19世纪中上海开埠以来,伴随着商贸的频繁往来,繁荣的还有文化,包含着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在内的西方文明的进入,使得上海逐渐成为中国最洋气的城市。

今天的海派文化,以“多元包容”为特点。

西洋文化融入上海,又与上海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呈现出一种非常中式和混杂的融合的“都市景观”。

身处于上海的都市精英们,一方面投诚于这样的精致生活模式,另一方面又无法避免地在与充满本土意味的文化做切割。

城市社会学家芒福德曾说:“贮存文化、流传文化和改造文化,这就是城市的三个基本使命。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并不知道上海是否真正地完成了这样的任务。

上海文化本身的他者基因,让其呈现了某种程度上的空洞,这种空洞在影视剧上的呈现,反而与前文提到的悬浮感交相呼应,实现了一种微妙的契合。

但除了海派文化以外,上海所呈现的杂糅感、混合感,也是其成为当下都市剧大热取景地的重要原因,上海所代表的拜金和残酷,也成为一种隐蔽的忽视,藏匿在影视作品中。

在《三十而已》中,为了避免对于有钱人生活的过度刻画,在每集的最后,都附加了关于卖早点一家人的生活呈现,看似呈现的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但实际上,这家人的所有行动都充满了一种创作者俯视的幻想,“无声”的设定也颇有意味。

《三十而已》以上海为故事创作背景。

精致的富人生活成为主流,消费主义和物欲横流的都市生活成了正确价值观,而穷人的生活则成为城市里的另一种奇观。

从这个层面来讲,都市剧中对于精致小资文化的呈现,也是一趟与人性背道而驰的列车。

“上海女人”

另一个角度来看,近年来女性题材的流行与女性主义思潮的发展,也使得上海更适合作为都市故事的发生地。

上海市统计局社情民意调查中心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在对上海1004位18周岁及以上的常住居民调查中,当被问及上海妇女的实际社会地位如何时,64.0%的上海市民认为男女平等,22.1%认为女性高于男性,只有12.6%的市民认为男性高于女性。

在上海的都市化进程中,受地域文化、西方文明和现代经济影响,上海女性文化突出表现为崇尚知识、追求时尚和富于创造等特点。

上海女性文化特质的形成,直接得益于上海的都市化进程,而上海女性文化特质的发展,又推动了上海都市化的进程。

“上海女人”的符号意义,也在随着上海的深刻都市化进程,而发生着变化。

谈及对“上海女人”的描述与刻画,就不得不提到张爱玲。

上海是张爱玲的灵魂故乡。

她曾讲,上海不是个让人看的地方,而是个让人活的世界。

繁华、生动又冰冷的上海,在她笔下,呈现了一种文学式的独特生机。

张爱玲笔下的上海女人,往往呈现出一种基于自尊的挣扎与痴怨,既有人性的虚弱与虚伪,也有一种无声的寂寞。

这种拉扯感恰巧体现了张爱玲对于女性命运的追问,是只有在女性主义意识觉醒的过程中才会有的悲怜与自省。

与其说是张爱玲塑造了上海和上海女人,不若说张爱玲发现了上海与上海女人。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上海女人”以近乎符号矩阵般的组合,排布在中国艺术文学史上,那些关于金钱、欲望、痴怨的故事幽怨而风韵地在巷里弄堂间留下轻轻声响。

正是因为这样,在讲述女性故事上,上海天然就是极具戏剧张力和化学反应的场域。

不论是《三十而已》中的顾佳、王漫妮,《我的前半生》里的罗子君、唐晶,《怪你过分美丽》里秦岚饰演的金牌经纪人莫向晚,还是宋茜在《下一站是幸福》里饰演的大龄少女贺繁星。

都市剧中的“上海女人”们,纵使由于题材与作品厚度呈现上,有一定的差别,但本质上,都投射了当下人们想象中对于女性独立的一种想象,即在金钱、知识与情感上的富足。

《怪你过分美丽》中秦岚饰演的经纪人莫向晚为上海女人。

学者马尚龙曾指出,迄今为止,在中国,还没有哪一个城市和这一个城市的女性,会像上海和上海女性一样浑然天成,成为一个有机的、互为因果、互为动力的结合。

但实际上,与上海相呼应的女性命运感,本质上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和保守。

上海女人身上强烈的女性气质,也是一种基于女性主义发展进程的妥协,这背后与国内整体较为落后的女性观念不无关系。

在《我的前半生》、《下一站是幸福》等剧中,女主人公生活中的终极目标依然会回归到爱情本质上,对于男性权力的依附仍旧无处不在。

在《三十而已》、《怪你过分美丽》里中,这种权力的依附感更弱、更隐蔽,但保守的女性观念也依旧无处不在。

《三十而已》江疏影饰演的王漫妮设定为在上海独自打拼的女性。

上海这座城市呈现的女性独立与女性柔软,恰巧与当下社会对女性的认知相匹配,这实际上也是当下女性故事均在上海这座城市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都市剧们由北京向上海的转向,实际上,也是一种社会心态的转变。

人们逐渐丧失了相信奋斗和阶级跃升的信心,转而去关注一些既得的金钱和权力,通过一种虚妄的幻想,在悬浮中寻求安慰和快感。

从这种层面来说,这或许是上海的胜利,但又或许不是。

而不论影视剧如何变化,上海它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会,它的现代、精致、美丽、融合,它的残酷、冰冷,都将继续以它自己的步调,不回头地向历史前进。

参考文献:

[1] 陶松龄.上海城市形态的演化与文化魅力的探究

[2] 陈红玲,吴蕾.论张爱玲香港传奇小说中的上海女人

[3] 田亦洲.黑白映像中的色彩都市——中国1930年代上海都市化进程暨相关电影分析

[4] 孙逊.“海派文化”:近代中国都市文化的先行者

[5] 马尚龙.上海都市化进程与上海女性文化特质的互动

[6] 迟顺功.有意味的城市影像对城市空间的再现和构建

撰文 李子高

编辑 调反唱唱

排版 白思锐

图片来自网络


标签:上海文化都市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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